不加掩飾:“你們能在一起也是好事,小言要是願意幫忙,能省下不少事。記得之前家主您生病的時候,就有好幾封是待批的,雖然最後還是給家主您過目了一遍,但兩次的批複倒是一樣。”

“記得前任家主和家主夫人,就是共用公章,家主的令會被遵從,家主夫人的令也會。兩人在這個位置上攜手走了五百年,倒從未出現過一點岔子。現在既然是家主挑選的伴侶人選,我們也自然沒有理由不信任。”

聽著老人念叨了幾句收回手中的剪子,笑著對兩人擠眉。封言對他話語裏的打趣倒還沒覺得有什麼,一旁的蘇簡已經是耳朵半紅,應了老人的話。

直到老人離開,蘇簡才挑起眉眼反問回來:“我倒還不知道原來你做過這些。”

蘇簡站在他護養起來的花園裏,身後顏色鮮豔形態各異的花草眾多,絢麗的色彩在陽光照射下顯出最為鮮明的顏色對比。可當花叢中麵容精致白皙,眼瞳澄澈的青年微微笑起,便又仿佛這萬千花草都失了顏色,讓封言開始有些分心。

蘇簡並未注意到這些,他步入到花叢之中,伸出手去撫摸那朵鮮豔的花朵,也不知回憶起什麼驀然回頭看向封言神色有些憤憤:“之前也不知是誰,對待這些花草盡心盡力到不離開院子半步,一度讓人以為檢驗出了錯,又或者是感情淡薄僅對花草有些許興趣。”

封言抬眼看著青年眼底的調侃,也不禁跟隨著他的形容憶及過往。

兩人剛認識時,高貴的少年仍然對他撿回來的孩子抱有極大的興趣。也許是少年心性時不時就要上門找他一起玩鬧。

撿回一條命的人知道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知道少年對待自己全然出於真心和善意。因此從最底層的星球走出的身份卑微低賤的他在接到少年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後,格外小心謹慎。

隻要是少年提到的花草,不論在多麼偏遠的星球又生長於多麼艱苦的環境,他都會替他找來種子和種植的方法。

起初隻是為了在少年麵前顯露自己還有用處,不至於被拋棄。

可到後來,或許連他都不清楚一切悄然發生了變化。

當象征著尊貴的仿古款鮮紅色的長袍穿在尚還稚嫩卻已顯露出幾分絕色的少年身上,而當這膚白如雪、驕縱矜持的少年帶著欣喜的笑容抱著袖擺提著衣角在他精心布置的花園裏奔跑,絲毫沒有家主的架子,用最為單純快樂的真實姿態麵對他。

尚在填埋土壤的沉默少年甚至一直捏不住手中分量不重的小鐵鍬,有生以來首次,清晰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他對自己的異樣感到害怕,隻表露出了戒備性的冷漠用以遮掩,反而教人信以為真,讓小家主更自持冷靜,也讓自己躲避性地保持著公認的合適距離。

其實遠在更早的時候就有跡象悄然發芽,不過平白耽誤了時光。

但看著時隔多年,已然眉眼成型,將傲氣磨礪成風骨的小家主,看著蘇簡仔細地注視著由他為他打理起的花田。封言並不打算告訴對方這些。

也不準備將這第二次體會到的怦然作響的心跳,說給他的小家主聽。

遙遠的某處已經生出蛛網、塵灰遍布,經久不見人煙的實驗室裏。漆黑的機器屏驟然亮起,一道猛然跳動的波折與機器左側多年前記錄的圖像截圖驀然重合,成為平穩數據中獨有的波折。

下方的數據表裏,文字已經因機器表麵的磨損模糊而看不清晰,隱約能清晰看見的唯有一條紅色的數值條。

一段用藍色的字跡刻著“惡念”。

另一端紅色的字跡刻著的“愛意”,尾端已漸漸與深紅色的進度條邊緣連接起來,一路延伸,近乎吞沒惡的一方,將那藍色的殘留隻剩下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