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1 / 3)

第二天上午收到聞路明的消息,問我有沒有好一點。

經過一整夜崩潰後的平靜,看到他的名字,我已經喪失任何開心或難過,木然打字說:“沒事了。謝謝你。”

對話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明明滅滅幾次,最終沒有再發消息過來。我放下手機,把自己蒙進被子裏,陷入混沌的睡眠。

我好累。

叫醒我的是秦北的電話。

差點忘了明天有一場重要的招標,今天下午本該去公司開會。秦北問我在哪,我隨口扯謊說:“感冒了,在家睡覺。”

“又感冒?你怎麼回事兒?”

“最近降溫,有點著涼。”

我鼻音很重,他似乎不太放心,問:“那你還能來公司嗎?不行去醫院看看吧。”

我從床上坐起來,清醒了幾秒,說:“沒事兒,等等我馬上到。”

“那成吧……”秦北又想到什麼,問:“哎,我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

想到昨天收到的那把跑車鑰匙,我淺淺地笑了笑:“喜歡。謝謝。”

“喜歡就好,哄你開心比登天都難。”秦北說,“那我掛了,你早點過來。”

“嗯,知道了。”

放下手機我下床去照鏡子,發現自己眼睛和鼻子還是紅的,臉倒是缺氧一樣的白,整個人看起來一副病容。

我苦中作樂地想,應該趁現在去找聞路明,說不定能博得一些同情。

隨後我又搖了搖頭,對鏡子裏的自己說:“小孩兒才裝可憐,多大的人了,不害臊。”

因為撒謊生病,戴眼鏡和口罩也沒有人懷疑。倒是今天戴的茶色太陽鏡,還被前台妹妹誇了好看。

“言總越來越年輕了。”前台說。

我無奈笑笑:“都快三十了。”

前台笑得很甜,嘴也甜:“沒看出來,以為您剛大學畢業呢。”

上樓開完會,簽了幾個文件,時間還早,秦北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不了,沒胃口。”我說。

“昨天談得怎麼樣?”他碰碰我肩膀問,“知道你忙正事兒,兄弟們都沒敢打擾你。”

我露出一個苦笑,說:“不怎麼樣。聞老師不太想理我。”

秦北歎了口氣:“慢慢來吧,我追我女朋友也追了小半年。”

“你們一個有情一個有意,互相拉扯叫情趣。”我說,“我不一樣,我在沙漠追一場雪。”

——可能還沒追到,我就已經枯死了。

這下秦北也沒話說了,半晌拍了拍我的背,歎氣道:“早知道那天不讓你去接小南了。都是命。”

命……我搖了搖頭:“有句話說,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但我要是非要強求呢?”

秦北噎了一下,隨即開玩笑說:“這還不好辦,哥幾個現在就把人給你綁了。”

我看他一眼,沒忍住一聲輕笑:“法治社會,別鬧。”

見我笑秦北放下心來,摸了一把我的頭發說:“開心點,多笑笑。你是言喬,言喬怎麼可能受情傷?”

我也希望自己像他說得那麼灑脫,但事實上,我還是無法抵擋失落和頹喪,在萬物生機勃勃的春天,變得日漸嗜睡和沉默。

每天晚上回家前我都會到聞路明家樓下,坐在車裏看著那扇熟悉的窗戶發一小會兒呆,然後上樓把自己帶來的花放在門口,再獨自離去。

我在每一天的卡片上都認真地寫下想念,放在親手挑選出來的最新鮮的粉色洋桔梗花束中。

——“今天出門看到路旁的櫻花開了。我很想你。”

——“看了一部電影,裏麵有句台詞說‘隻有未遂的愛才會浪漫。’如果是這樣,那我不要浪漫,我想要和你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