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生出,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知道她不應該多想的。
他一向對她很好, 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一想到那十幾天的軟禁, 想到討要賬冊的怪臉人。她不由得不深想:他娶她是不是另有原因?
思及此,韓聽雪隻覺得心口隱隱作痛,耳畔也似有陣陣轟鳴聲。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對丈夫並沒有特別熾熱的男女之情。她對他好,是因為兩人是夫妻,他又待她極好。她不能辜負他的深情。
可這會兒,她猛然意識到,不是這樣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 他早就住進了她的心裏。
他卻在騙她。
……
“小嬸嬸, 你怎麼了?是不是要生了?”
韓聽雪勉強回過神, 努力對著小郡主笑笑:“我沒事。郡主,你能不能把這營造圖留下,給我看看?”
她要問一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必須要問個清楚明白。
耳朵還在嗡嗡響著,似有耳鳴之聲。
韓聽雪在心裏對自己說,不能哭,不能生氣。多想想孩子,不能傷了孩子……
她臉色蒼白,眼神怪異,雲安郡主去握她手時,發現手心冰涼,不由地暗自心驚。
雲安郡主此刻哪還有心思去管營造圖?忙不迭點頭:“好的,好的,小嬸嬸你要看就留給你看。”
韓聽雪勉力穩住心神,命人倒了杯熱茶。
一杯熱茶入腹,她感覺稍稍有了些力氣,耳鳴也漸漸減輕了一些。
雲安郡主悄悄給宮女使了眼色,命其去找小叔叔,又讓人去找太醫。
——她並不是非常細心的人,今天主要是小嬸嬸的行為太反常了。
韓聽雪握著水杯,神情怔忪,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安郡主看著小嬸嬸的腹部,想到產期就在月底,不免暗暗懸心。
她甚至在反思,是不是自己今天說錯了話。
姬暄回來的很快。
一看見他,雲安郡主悄然鬆一口氣:“小叔叔,你可算是回來了。”
此時此刻,韓聽雪表麵上看起來已漸漸恢複了平靜。
她聲音很輕:“郡主,你先回尚雲宮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叔叔。”
雲安郡主眨了眨眼睛,身形不動,隻扭頭看向小叔叔。
她隱隱感覺氣氛不太對,但又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惹出來的。
姬暄眉心幾不可察的一皺。
數年夫妻,他一眼就看出了穗穗的異常。心裏暗暗猜測緣由,麵上卻極其自然:“君平,你先回去。”
“好的。”雲安郡主也不多話,連半溪山莊的營造圖也不去拿了,直接胡亂行了一禮,先行離去。
姬暄命宮人退下,溫聲問:“怎麼了?誰惹我們穗穗不高興了?”
聲音溫和從容,滿是關切。
若在平時,韓聽雪可能會同他撒嬌說笑。
然而此時她隻是抬眸靜靜地看著他。
黑白分明的眸子隱隱有些泛紅。
姬暄內心深處陡然生出一些不安來:“穗穗……”
韓聽雪驀然抬手,拿起麵前的營造圖丟向他。
“這是……”姬暄揚手接住。
“什麼”二字,尚未說出口,就被他咽下。
待看清綢緞上繪製的是何物時,姬暄瞳孔驟縮,有短暫的心慌。
他原想著,改了湖心小築之後,就不會再有任何蛛絲馬跡。沒想到竟在這裏留下了破綻。
這營造圖是從哪裏來的?
他竟不知道還有這東西。
“穗穗……”
韓聽雪霍地站起身:“半溪山莊以前是這個樣子的,對不對?”
姬暄眉心微蹙。
“那天在馬車裏,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麵?那個戴過狐狸麵具的人是你,對不對?”韓聽雪本是想拿出氣勢,認真質問的。可她才說得兩句,就控製不住眼淚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