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遠將軍道,“蕭行山, 你讓他給朕跪下!”

蕭行山麵露難色:“陛下,這逆王雙腿有疾,隻怕是……跪不住。”

“跪不住也得跪,”景泠冷著臉,厲聲道,“朕不想看見他那雙眼睛!”

蕭行山隻好俯身,將束縛著景旼的那麻繩解開了,而後順勢在他耳畔幾不可聞地道了句:“得罪。”

而後又與另一位太監一人一邊將他架了起來,強迫他立成了跪下的姿態。

緊接著兩人手一鬆,寧王便就像是雙腿毫無知覺一般倒在了地上。

“這普天之下,隻有你景旼敢不跪朕,”景泠的目光暗了又暗,“那年獵場的事,朕到如今都想不明白,那究竟是意外還是你故意而為之。”

坐在景泠身邊的皇後有些擔心地挽住了景泠的小臂:“陛下……”

“獵場的意外,”景旼忽然輕笑了一聲,“不是陛下的安排麼?”

景泠脫口道:“自然不是,你那時尚且年幼,朕怎麼會下這樣髒的手?”

寧王借著雙臂的氣力,從地上坐了起來,麵上半點也看不出狼狽的樣子,他再一次對上了景泠的視線,而後唇角微揚:“即便不是兄長的屬意,那也必然有陛下的默許。”

皇帝被他一語戳中了心_

第63章 斬首

蕭行山拔出腰際禦馬的長鞭, 而後雙手將其奉上。

他眼神微動,目光短暫地在那長鞭上停了半晌,而後勸說道:“陛下, 明日處死這逆王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證據確鑿, 無人敢指摘您,但若是今日便叫這逆王折在這大殿上了, 傳出去隻怕是……”

他身邊的內侍與蕭行山對視了半息, 而後也幫腔勸道:“蕭將軍說的有理, 若是傳了出去, 難免會有人覺得陛下是心裏有鬼, 隻怕會毀了聖上的清譽……”

景泠抬手一揚,便給了那內侍一巴掌,那太監立刻順勢跪了下來, 叩首拜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將這逆王捆起來, 打入天牢,嚴加看管!”景泠垂手一拂, 眼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

他身為這天下至尊,坐上這龍椅上十幾載, 想動誰想殺誰,卻還得看那朝中文武百官的臉色, 還得顧忌皇家的顏麵,還得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

看起來至高無上, 無盡權勢,其實也是如履薄冰,束手束腳。

蕭行山聞聲上前, 將寧王架回了輪椅上,而後轉身便要將他帶走。

“慢著,”皇帝忽然出聲道,“朕也一同前去——蘭涉,你也一起。”

他還是信不過旁的這些人。

皇後疾步上前,捉住了皇帝的小臂,溫言勸道:“陛下這些日子都沒睡好,不如還是回寢宮去歇一歇吧?”

景泠甩開了她的手,而後冷聲道:“隻要景旼不死,朕便不能合眼,今夜朕要親自看著他,看他還能耍出什麼花招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忽而又放軟了聲調:“皇後陪了朕這麼久了,也該累了,不如先回景仁宮中去好好歇息,別熬壞了身子才是。”

此時的天牢之中,乃是一夜的燈火通明。

一行人從兩道鐵牢邊經過,見著裏頭稀稀落落的關了不少人。

近期入獄的多是些前朝的舊黨,拚死也要阻止變革的保守派,他們見著了被押解著送進來的景旼,又見到了他身後跟著的皇帝,頓時便什麼都明白了。

這其中有個前朝的忠烈,已是七十有二的高齡了,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指著景泠的鼻子便罵道:“景泠,你將我們這些老骨頭們收拾入獄便算了,如今竟還對自己的骨肉血親下手,你……對得起先皇嗎?”

景泠聞聲,腳下忽然一滯,隨後改道走向了那老臣的鐵牢邊上:“這普天之下,最對得起孝仁皇帝的,便是朕了——愛卿可便忘了,是朕將他從匈奴人手中贖回來的。”

“至於景旼,他意圖謀反,罪不容誅,”他頓了頓,麵上露出幾分頗為玩味的笑來,“愛卿,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最該罵的究竟是誰?”

那老臣雖然年邁,但抓住那鐵欄的手卻依然有力,他原是個文臣諫官,一開口便是令人震耳發聵的動靜:“那些舊製,皆是老祖宗留下來的瑰寶,是無數先賢數百年的苦心,你卻……你卻將它們棄之如履,你有何麵目麵對景氏的先祖?”

“那些腐敗的舊製早已不堪用了,就像愛卿一樣,說不定哪一日清晨,便再醒不過來了,朕如此是為了景氏的千秋萬代,你個老東西懂什麼?”

這老臣很失落地看向他,而後他的目光又在景旼身上停了半刻,他沉聲道:“若是孝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