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開這個口,阮美雲挺高興的,笑著搔搔頭發,給她轉了賬,最小的五位數。
走兩步,折回去,她盯著孟聽枝,越看越不順眼,皺了眉。
“你換兩身亮色的裙子,整天穿那些黑的白的,巷口老太都比你會打扮。”
孟聽枝不知道自己哪裏暴露了異常,阮美雲眼色忽變,湊近過來審訊似的睨著她。
“不對勁啊,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手裏還攥著袋子,她避重就輕道:“你瞎猜什麼啊,那個錢,我會很快花完的。”
阮美雲知道她悶葫蘆的性格,問不出個一二,也沒追問,扭著腰往門裏頭走。
人進屋子裏了,爽亮的聲音從客廳的光裏懶洋洋傳來。
“你花就是了,誰還攔著你了,到巷口麻將館喊你爸早點回來,別逼我過去掀牌桌啊。”
孟聽枝收了梯子,提著一袋毛茸茸的鮮果出門。
“知道了。”
程濯收到快遞信息的時候,人在臨市的高爾夫酒店,正跟徐格幾個國內的朋友吃早茶。
晨雨後起了大風,骨瓷杯裏盛著香濃咖啡,他穿一件黑窄邊的白色絲質襯衫,軟筋軟骨,慵懶又矜貴。
果嶺上有個做獨立珠寶品牌的亞裔白富美揮了杆好球,看著不遠處露台上姿態閑適的男人,轉頭對徐格說:“你朋友看起來蠻難泡的。”
徐格拿杆比量著角度,微卷劉海迎風吹亂,半真不假地唬人。
“千萬別泡,老海王了,光養不釣。”
“我聽人說趙蘊如跟他談過,分了到現在還在纏他?他是不是不喜歡娛樂圈的女人?有潔癖?”
徐格揮出一杆,笑得挺納悶挺無辜,“你問我我哪兒知道,自個去問啊?”
等白富美七拐八繞把問題引到男生的理想型上時,程濯助理開車把快遞送了過來。
程濯一邊聽不著調的男聲描繪某次豔遇混血的魔鬼身材,一邊拆開盒子。
果香撲麵。
原先應該是放奶油草莓的盒子,現在每個凹位上都放著一顆黃橙橙的枇杷,真新鮮,摸一摸表皮的小絨毛都在。
看客也覺得真新鮮。
互相使著眼色,誰寄一盒枇杷,還能叫程公子上心到讓助理快馬加鞭送到臨市來?
程濯遞盒子給服務生去洗,背部靠回椅子原位,撈起手機淡淡說:“一個小姑娘。”
徐格問:“誰啊?那個打火機?”
那天徐格給打火機充好了氣,問了一嘴送給誰。
要知道,程濯回國後,巴巴送上門的女人,以趙蘊如為首,不下兩個足球隊。
他玩他混,卻不接半份示好勾搭,連趙蘊如之前先斬後奏在媒體那邊自爆戀情,在他們私交的小圈子裏,也公知是獨角戲。
說程濯不解風情吧,他遊刃有餘。
可說他解風情,可沒人像他那樣,把人家大明星像個笑話一樣幹幹晾著。
程濯沒理徐格一臉好奇,當時轉著打火機,自顧問著:“要不要弄個盒子裝著?”
徐格貼心老媽子,立馬叫人好好包裝一番。
這東西才到了孟聽枝手上。
教速寫的老師是美院油畫專業出了名的難搞,真年輕真有活力,嘴上說是民主課堂,花招多到能把學生玩累死。
孟聽枝她們班這個學期考察課的作業,遲遲沒定。
速寫老師一番絞盡腦汁,今天終於想到了為難學生的新點子。
安排他們暑期去采風,交一個係列的速寫,不低於五十張,回來後自行打印裝訂,采風報告不低於三千字。
四號畫室滿是一片叫苦不迭之聲。
學生最擅長跟老師討價還價,砍到三十張行不行,三千字也太多了。
孟聽枝的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完全被一片鬧哄哄的聲音壓住。
她看了眼正跟前排學生周旋的速寫老師,誤沾了一點丙烯顏料的右手,捂著聽筒位置,貓腰躲在畫板後頭小聲接聽。
綿軟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