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等人走後,一大口泄憤似的塞掉點心,鼓著圓圓的腮,邊嚼邊打開電腦開始處理文件。
她身後放著一大叢墨綠幽深的龜背竹,不仔細看,都能忽略那個角落還有個人。
給她發信息不回,打電話也打不通,好在找過來看到人,程濯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兩下,這才舒了一口安心的氣。
孟聽枝手機沒電關機了,她發現後就急忙找人借了充電插頭,攏著裙擺,蹲在插頭前等開機。
程濯坐在車裏,遠遠看著她的一係列動作。
也在等。
不久,他手裏的手機不出意料的亮起來。
看到一堆微信消息和未接來電,孟聽枝急急忙忙地把電話撥過來,解釋自己手機剛剛沒電了。
程濯應了聲,目光沒有從她蹲成一小團的身影上移開半分。
“還在忙嗎?”
“不忙了。”
她嘴上這麼說,手指還是沒歇,敲著電腦一行行錄數據。
充電位置在地上,數據線長度有限,她隻能抱著電腦蹲在那兒,藝術公社的建築層高都不低,大片通頂玻璃,讓程濯的視線無遮無攔。
說起那盒點心來,她聲音軟綿綿的,像上班累了回家要聊點開心的生活日常一樣。
程濯原本靜靜聽著,忽的出聲提醒:“頭發要掉地上了。”
那縷耳側的頭發幾乎跟他的聲音同步,一下垂到前麵來,險險要碰到地麵。
“你怎麼知道!你在哪兒?”孟聽枝找驚喜似的往周圍看去,很快看向窗外。
她看過來了。
但是車裏是暗的,她什麼也看不到。
電話還通著,程濯換另一隻手接,傾身按亮車裏的燈,露出淺淺的笑來。
這回孟聽枝是真看見他了。
孟聽枝遙遙望著他,開心得不得了,“你怎麼會來這裏?”
“打不通你手機,剛好在附近,過來看看——我進去,還是你出來?”
孟聽枝拔了電量有限的手機,起身說:“你等我一下,我去交個文件。”
她跑著去的,動作很快,十分鍾後就跑出來。
不在開放期,藝術公社這邊,晚上人不多,那輛黑色的SUV停在路邊,很低調。
孟聽枝也低調地上了車。
“不是說要回家,我送你回去還趕得上晚飯嗎?”
孟聽枝把包放在腿上,搖搖頭:“我爸媽他們吃過了,我家吃飯很早的。”
聲音在耳邊一晃,程濯覺得熟悉。
想起來她家吃飯早,這話她不是第一次說,那時候還是蘇城暑熱的夏天,而現在,再過幾天就立冬了。
乍一想,她來枕春公館送晚飯,對著門口的訪客記錄儀懵懵懂懂地說“程濯,我來了”,已經是挺久以前的事了。
見他沒說話,孟聽枝抿抿唇又補充:“因為我爸媽他們都沒有需要上班的工作,所以基本上天一黑他們就吃飯了,夏天會更早。”
“那他們平時做什麼?”
她沒有瞧起來就珠光寶氣,但也沒有那麼小家碧玉,很節約,也不惜財。
程濯起初看不懂她。
她會特意記著他家小區外進口超市的會員日,買到半折的商品會賺大了似的開心,可他送她六位數的女表也沒見她高興到哪兒去,淋雨也不會先護著包。
她有隻老花的小水桶包泡了水,蹭破了皮,也沒送修,自己拿顏料補了一個很別致的小logo,喬落看了喜歡,之後還讓她幫忙畫了一隻姐妹款。
用徐格的話來說,孟聽枝有點奇葩。
很難看出家境的女生,大多是精於隱藏,善於經營,但孟聽枝不是,她隻是很矛盾。
矛盾這個詞,是徐格想了半天才蹦出來的。
當時程濯是怎麼說的?
哦,程濯沒來得及說,是喬落直接對徐格鄙視。
“你當人家孟聽枝是你身邊那些花枝招展的爛白菜?切~臭豬。”
徐格氣道:“你有必要為了護孟聽枝就這麼詆毀我嗎?有沒有意思啊你,誰牌桌給你點炮,誰就是小天使是吧?”
想著那兩個冤家鬥嘴,程濯不禁莞爾。
“小天使”一臉納悶地湊過來,“你在笑什麼呀?因為我說我爸爸副業是賭錢,主職是輸錢,偶爾還兼職賒賬麼?”
程濯回過神。
“你爸打牌那麼多年,還主職輸錢?”
這問的孟聽枝多尷尬,不過這個問題她媽阮美雲女士早就參悟透了。
她老實回答:“可能……人菜癮大,是技術問題吧。”
程濯認同,掃一眼她,輕點下頜,“看來你們家輸錢這門技術還是遺傳。”
“……”
十月份,程濯不在,孟聽枝被徐格拉著打了好幾場麻將,他們在會所都有掛賬,有專門的人負責結算,她用的是程濯的籌碼,的確是輸多贏少。
程濯把她包裏的一遝A4紙抽去,翻了翻,想起她剛剛接過來時的犯難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