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1 / 2)

下一瞬,被握緊。

“我帶著你一起。”

他掌心很燙,將她的手妥當包裹著,孟聽枝嘴角綻開一抹淺淺笑弧,點了點頭。

在路上,程濯開著車,簡單講了點最近程家發生的事,她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麼,的確是電話裏三言兩語都講不清的。

薛妙的丈夫突然離世,初步判斷死因是服用安眠藥自.殺,可一個腿腳不便,連一日三餐都需要療養院護工在旁幫忙的病人,哪兒來這麼多安眠藥?

監控查到近半月裏,程舒妤去過療養院。

事情一下就複雜起來。

賀孝崢和程舒妤的婚期也不得不延後,消息很快被壓下來了,為了不影響股價,對外給出的理由是,年初新增的海外市場業務不穩,需要負責人親自外駐把控。

隔著門,女人尖厲的聲音傳出來。

“我說了不是我!是他自己要死,關我什麼事,我隻是去告訴他一聲,叫他管好自己的老婆,不要再出現在我和賀孝崢的生活裏!”

“如果我真的要害死一個人,那也不會是那個殘廢,我要薛妙死!”

一個中年男人厲聲打斷:“閉嘴!你還嫌你惹的事不夠麻煩?”

當頭一棒,什麼狠勁也散了。

程舒妤哽哽咽咽地軟下聲調,泣不成聲地哭求著:“爸爸,他要帶著那個女人一起去國外了,那個女人沒了丈夫,賀孝崢又那麼愛她,他肯定不會再回來了,二叔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把他外派出去啊,我的婚禮怎麼辦?到時候整個蘇城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話,我怎麼辦嗚嗚嗚……”

“你以為你鬧得笑話還不夠多?他和那個女人是這一年兩年的事嗎?那麼些大好青年,是你好勝要強,非得挑這麼一個,不然哪有今天。”

程舒妤哭聲一噎,滯住片刻,人又像清醒過來似的,冷下調子嘲諷道:“爸爸現在知道怪我了?可這兩年要不是賀孝崢,我們家在董事會怕是連個說話的席位都沒有!要不是您的兩個兒子不爭氣,我也不會有今天!”

父女對峙的聲音,一次比一次高,聲急色厲,隻差撕破臉皮。

不可開交時,一個雍容的女聲出來打圓場,哀哀和事道:

“好了好了,你們父女都不要爭了,現在吵這些有什麼用,待會兒程濯過來好好跟人講,哪怕這事行不通,也不能叫你爺爺那兒動了火。”

……

手被人朝後拉了一下,程濯腳步停駐,沒再繼續往門前走,轉頭看著孟聽枝:“害怕?”

說不上來。

隻是聽著病房裏頭的聲音,仿佛那是個光怪陸離的吃人世界,他一旦踏入,很可能就要折傷一部分。

她是擔心他。

話在唇邊,卻說不出口。

程濯當她是嚇到了,從兜裏掏出車鑰匙,放在她手心裏,另一手攏著她的臉,拇指輕蹭。

“去車裏等我吧,我處理完就來。”

孟聽枝看了眼病房的門。

裏頭又提到薛妙,母女兩個同仇敵愾似的說起這樣的女人如何如何,話很難聽。

她沉默的幾秒,叫那股刺耳的不適感在心頭慢慢淡去,收攏手指握住車鑰匙,也一並將程濯的手指勾住。

很鬆的力道,稍稍一掙,兩人就會分開。

深夜無人,醫院走廊的燈源冷白空洞,落在她稍一抬起的明淨眸底,清澈有力,還是那把好脾氣的嗓子,說出來的每個字卻都在暗暗護他。

“他們會跟你發脾氣嗎?”

程濯眼底的情緒怔了下,搖頭道:“不會,除了你,沒人敢跟我發脾氣,他們都哄著我,就像我哄著你那樣。”

“我不信。”

她執拗又耿直,盯著那扇門,像要洞穿裏頭的牛鬼神蛇。

程濯將她的臉一掰,不許她看,輕笑了聲,直接把她往電梯位置推一把。

“不信拉倒,小姑娘家家的怎麼這麼不好騙,趕緊走吧,在車裏等我。”

孟聽枝曉得,自己沒有能言善道替他斡旋的能力,她在場可能隻會給他添麻煩,乖乖坐電梯下了樓。

出了醫院,遠遠按亮車燈,坐進了副駕駛。

久等無聊,點開社交軟件再退出,試遍所有軟件後,把喬落年前那首獲獎金曲點出來聽。

她始終在分神,始終在遊離,像力無著處地漂浮著,最後玩起車鑰匙上的掛件。

工作室有一台迷你膠裝機,年前孟聽枝親手做了這個油皮小書的掛件,不到女生半個巴掌大小,一組三十六張圖,快速翻過,就是程濯一個點煙勾唇的動作。

拇指一撥,反反複複。

那神情都是她自己畫的線稿,將他身上那股矜貴懶散的氣質體現得淋漓盡致。

等程濯下來時,孟聽枝已經在車裏等到睡著。

歪著頭,合眼靠在車窗玻璃上。

本來帶著一身火氣下樓,程濯隻想盡快離開這裏,握上車門把手,一股壓力抵著門,他心髒一緊,忽的放輕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