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瓶蓋,順許明澤示意的房區看去。
“應該不會,那兒都是住人的,以前教輔中心也在那兒,隻有譚馥橋西邊靠十四中那裏可能會拆,聽說是改建成步行街。”
許明澤最近跟幾個朋友在做一個古城印象紀錄片,水墨畫加航拍的概念,來譚馥橋踩踩景,他不熟路,特意去孟聽枝的畫室把人找出來一起逛。
孟聽枝去年年底就從工作室辭出來。
陳教授和工作室的其他人也都理解,她是骨子裏就溫吞避世的人,工作室不僅工作節奏快,各種奇葩的甲方也不少。
之前工作室有個師姐說,孟聽枝過分清柔幹淨,一看就很藝術,話說得很抽象,但也沒錯。
她是真的挺招人,不少男客戶來工作室開完方案演示會,點名要孟聽枝負責對接。
這種事放別人身上,大家能扯一堆社會經驗,說圓滑世故點好啊,各行各業都這樣,都是這麼過來的。
可換了孟聽枝,就極其默契地沒人這麼說。
小姑娘本地人,家境好,自己開幾十萬的車上班,衣包低調卻也都不便宜,不是一份工資就能對付的。
沒必要受這份委屈。
孟聽枝自己也懶,煩了一到飯點就有客戶以對接需求為由,約她出門吃飯聊天,她也曉得有的客戶純外行人,對所謂藝術的追求,純粹是腰包鼓了的葉公好龍
沒必要較真,隨便應付應付就行了。
可後來她連應付都懶得應付。
連梵高和莫奈都分不清,張口閉口就是感覺自己和孟小姐很誌趣相投,孟聽枝心想,我能跟你誌趣相投,那我美院四年白讀了。
但臉上還得陪著和風細雨的淡笑,把已經不知道歪到哪兒的話題強行拽回來,問對方方案裏的風格反饋如何。
阮美雲那陣子見她瘦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失戀的原因還是工作的原因。
她本來就瘦,巴掌大的臉上沒多少肉,大冬天穿絨絨的白色外套,裹著厚圍巾,眼睛冰湖一樣的清澈,眼下有淺淺的淡青,露出一截尖尖的白皙下巴。
任誰看了都要心疼。
阮美雲也不琢磨,當時就說:“什麼破工作啊三天兩頭加班,累死人的,辭了吧,你那幾千塊的工資夠誰塞牙縫的啊,你爸兩場手臭麻將就輸幹淨了。”
這對比太生動,孟聽枝捧著湯碗,差點沒笑出來,說:“那我辭職,不讓爸爸去打麻將了?”
孟輝剛好回來,聽到這噩耗,人還在院子裏就喊起來:“枝枝啊,你看要不你自己開個店呢?”
孟聽枝是打算開個畫室的。
大學接過不少約稿,她也有點這方麵的經驗。
她把想法說出來,家裏也支持。
阮美雲直接問孟輝,“就臻南路那邊是不是有個鋪子要到期了,到期就不租了,留給枝枝開畫室吧。”
孟輝扒著飯,一口答應下來,“行啊,給枝枝。”
孟聽枝:“……”
孟聽枝覺得她爸媽可能是對畫室有點誤解,嘴角抽了抽,筷子尖戳碗底,低聲婉拒道:
“別了吧,沒見過哪個畫室是開在五金店和麻辣拌中間的。”
孟輝:“……”
阮美雲:“……”
後來畫室的位置是她自己找的。
在老城區邊沿的梧桐裏,那裏頭有一個報出名字來十個有九個都不知道這人是誰的名人故居,說算旅遊景點吧,連門票都沒有,實在青煙冷火。
有點偏僻,沒譚馥橋那帶熱鬧,交通也差,但孟聽枝自己有車也算方便。
關鍵是環境好,老梧桐遮天蔽日,巷子清幽幹淨,兩層小樓,貼出來的租金也挺合適。
她回家後,開始上網搜。
“租房要注意什麼?”
“整租好不好?”
“押一付一和押一付三是什麼意思?”
“怎麼租房才不會被騙?”
……
阮美雲說:“你去問問,那小樓四百萬房東賣不賣,不行再談。”
打印了一手的租房注意事項的孟聽枝:“……”
不久後,她就自己當自己房東了。
那房子很老,但是孟聽枝站在門口看二樓鏽掉的陽台欄杆,陽光在樹葉縫隙裏傾灑似金粉,老舊又溫暖,好好裝修出來一定很有味道。
之前惡補的那些室設知識到這兒才沒算白費,她自己花心思設計,跟著工人們一起動手,小半年時間把房子裏裏外外裝修出來。
樓下是畫室,樓上裝成小客廳和臥室,平時也可以約朋友過來一起住。
還起了個濕漉漉的雅齋名。
雨水集。
畫室正式開張那天,孟宇特意送了兩個好大的花籃來,把她的小樓一打量,說小樓漂亮,裝修也有腔調。
“咱枝枝創業未半,而中道先花個幾百萬,好好好,真好,越來越有咱們蘇城小妞那味道了。”
她這畫室開了也閑,沒多少生意,關鍵也是她自己也不願意多接商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