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頂皇冠時,看著台下的程濯,像報複,像發瘋,竟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他接吻,想看他那張波瀾不驚,卻總能左右她思緒的臉上浮現不受控的錯愕。
跟別人接吻也行。
那就叫他發瘋。
可是,都沒做。
為什麼不呢,她總是膽小,總是猶豫,總是顧慮重重,也總是一無所獲。
孟聽枝裸足站在他麵前,抬頭問道:“你是不是忽然想起我來了,就想把我撿回去?”
自貶的作用是傷人傷己,程濯那部分,她做到了十分。
他神情恓惶。
“不是,我從來都沒有忘,別這麼說,枝枝。”
她冷眼看著他,篤定又悲憤,“就是!”
他不解釋,叫她不要動,在這裏等,又不放心她一個人,把電話打通,哄她別掛,人折回巷口的車裏。
沒有人說話,手機聽筒那端,是他跑起來的呼呼風聲。
那陣風,從舊時光裏吹來,肆虐多年,最後那一陣停在她麵前。
他伸手,掌心裏躺著一盒鐵皮舊顏料。
“你留在枕春公館的,怕它就這麼放著會壞了,按照你那張修複記錄上做的。”
孟聽枝拿起那盒圖案複古的鐵皮顏料。
是曾經那堆他托溫迪購置的昂貴盲盒裏,她最喜歡的一個。
老物件修起來要倍加細心,她當時做足了準備,可還沒修好,人就從枕春公館離開了。
東西一直擱在衣帽間的小台子上,分手後,她也曾想起過這盒舊顏料,可能被打掃的阿姨當垃圾收走,也可能再無人問津吧。
她覺得遺憾。
可再想想,她那麼多的遺憾,遺憾與遺憾交疊,這一個也算不上遺憾了。
輕翻一個麵,她瞧見一串編號,真的是記憶裏尾數和她的生日重疊的那盒。
一時有點不是滋味,手指在斷漆處蹭著,粗糙的顆粒磨著柔軟指腹,舊塵被抹去。
“吧嗒——”一整滴眼淚,砸落在盒子上,她手指握著拳,快速又用力地抹去,抬起頭時,眼眶裏淚意猶在,折射著一片碎星似的光。
她喉嚨裏哽得難受。
就像少女時期無數次路過他身邊的那種欲言又止,像被迫當啞巴。
“程濯。”
她輕軟地喊他,和過去一樣,那時她在人山人海外,此刻她在他身前眼底。
他應聲,“嗯?”
她用力攥著那盒舊顏料,指節有點發疼,期盼地望著他的眼睛,問:“你會把我喜歡的東西都送給我嗎?”
他點頭,“會。”
“全部?”
“全部。”
“所有?”
“所有。”
她所有的疑問,他都毫不猶疑地給予肯定答複,直到她問:
“包括你麼?”
他一瞬愣住,在她眼底那點失望還沒來得及流露出時,手掌貼上揚起她的下頜,直接俯身吻下去。
“早就是了。”
這個吻和這句話都叫孟聽枝有些懵,好像酒勁到這時才開始上頭,但她清楚,她沒有完全醉,她甚至能細致地辨別出剛剛被親那一刻,唇瓣酥|麻,她心裏那股軟意叫失而複得。
就像攥緊手裏這個鐵皮盒子,一模一樣的安全感。
她另一隻手抓住程濯的衣服,淚眼婆娑,哽著聲音。
“程濯,我那次愛你,沒有盡興。”
她哭得楚楚動人,程濯替她擦眼淚,喉嚨緊得發疼。
他聲線克製地問她。
“孟聽枝,你清醒嗎?”
她搖頭,聲音滯得難言,“沒有,在你麵前,我沒有清醒過。”
像鑰匙插進鏽掉的鎖眼裏,每個關卡凹槽都對上了,鏽跡磨頓,偏要一股大力才能扭開。
可此時此刻,程濯不敢對她做任何。
目光低垂,落在她的腳上,她腳背的筋,秀氣地繃起來,小巧的腳趾互相磨擠著蹭著。
“我抱你回去?”
“再來!”
程濯怔了怔,剛要抬頭,後勃頸上勾來一道柔韌的力,叫他不得不垂頸朝下,迎上帶著熟悉香氣的熱吻。
第65章 刀口蜜
踮起的後腳跟, 慢慢落回地麵,小腿有點久抻的酸,孟聽枝慢慢抽回自己胳膊。
她呼吸亂掉了。
程濯湊近的聲音清啞, 手掌攏住她的臉, 拇指輕輕蹭刮著她的麵頰。
“還要再來麼?”
孟聽枝抿唇, 似還有他留存唇齒的氣息能被捕捉, 目光順著他襯衫領口上深雋分明的喉結,一路朝下延伸。
最後。
她伸出一根纖細白皙的食指, 曲起來,勾住他的褲袋邊沿,朝自己身前拉。
幾分稱不上力的力度, 卻叫人看著眼熱,像什麼小勾子不聲不響地戳到心上。
程濯偏移開視線,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她著低頭,看不清臉,可隻要看她,單是頭頂一個小巧的發旋都叫人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