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濯無語,情緒一閃而過,壓低聲音。
“你叫他做什麼準備?我是要去臻南路欺男霸女嗎?天經地義的事,你叫他來一趟就行了。”
鄧助理點頭。
是是是,老板替丈母娘收租,是天經地義的事。
周六上午,春日陽光正好。
程濯自己開車,副駕駛坐著張律師,該帶的東西全部備齊,車子一路行至臻南路。
車子本身已經很打眼了,那個孟聽枝一直記著好多七的車牌更是打眼。
車子在汽修店前停穩,休閑打扮的程濯拔了鑰匙下車。
店裏的員工迎上來,很有自知地說:“這車我們這兒修不了,哪壞了得返回原廠吧,洗車不?辦卡打八折。”
“不辦卡,來收租。”程濯聲音毫無感情。
說完,提著公文包的張律師上前一步,先是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律師身份,張口就是我謹代表阮美雲阮女士。
根據之前的租賃合同,張律師羅列出了七八條可以追責違約的條款,以及相應的損失賠償。
張律師是程濯的私人律師,在業界口碑頗高,民事糾紛還算不上他的看家本事,但對付七八個法盲完全綽綽有餘。
程濯就坐在汽修店裏,看著那張鋪滿文件的桌子,張律師端坐一側,汽修店兩個膀大腰圓的老板坐另一側,身後還有五個紋身染發一個不落的員工。
幾個人互相遞著目光,大眼瞪小眼。
“啊?這也要我們賠錢?”
張律師回答:“是的,阮女士有追究的權利。”
……
收租,順帶開了一堂普法課。
程濯手機響了,徐格打來的,聽聲音都能想象徐少爺的眉飛色舞,“你老婆今天不是在臨市辦展麼,已婚男人的自由時光,不好好把握?出來玩啊!”
張律師還在一二三四點展開來講,程濯懶懶曬著太陽,對著電話回:“走不開,人在臻南路。”
徐格納悶:“你到老城區那邊幹什麼?你丈母娘他們不是去歐洲旅遊了嗎?沒有半個月回不來吧?”
“是,但鋪子到期,租金要收,我老婆沒空,我過來。”
張律師解決完,對方交了租,並保證之後不會再拖交,程濯打電話給人在歐洲的阮美雲,叫她查一下賬戶確認。
阮美雲看了看手機消息,說收到了,又說:“這麼小的事怎麼麻煩你的呀,不是跟鄧助理說不要麻煩你嗎,你工作多忙。”
程濯回道:“沒工作,閑著也沒事,我剛剛把張律師的微信推給你了,之後還有什麼事,你找他谘詢就好了。”
阮美雲應著,又叮囑程濯工作不要太辛苦,錢嘛是永遠都賺不完的。
程濯好脾氣地應著:“知道了媽,你跟爸爸玩開心點。”
通話結束,程濯和張律師出了汽修店,朝旁邊的車子走去。
人沒走遠,身後傳來汽修店一幫男人羨慕不已的聲音。
“女人真踏馬膚淺啊,果然,男人還是要長得帥!長得帥才有前途!”
“艸!幫老婆收租都開上賓利了。”
“老子也想少奮鬥二十年啊!”
第 82 章 82一隻崽
桐花巷的院子裏有一顆枇杷樹。
孟聽枝上小學那會兒,孟輝種的,品種不好,酸得要死,除了一點阮美雲自以為很好的純天然,誇不出半點長處來。
程濯有幸嚐過,很酸很酸。
婚後,他經常陪孟聽枝回桐花巷吃飯,他很喜歡這個院子,每回過來都喜歡站在二樓的窗邊,靜靜打量,思忖什麼一樣。
孟聽枝有一回從身後抱住他,問他在看什麼,問完又自問自答:“什麼都看不到了,以前從這兒還能看見文人廣場。”
程濯側首,垂下眼說:“不用看文人廣場了,我就在這兒。”
那是婚後第一年的端午節。
那棵遮天蔽日的酸枇杷結了好多果子,黃橙橙的,旁邊擺了一把梯子,孟輝買了一大捆青艾在後院紮。
穿堂風吹動枝葉,傳來客廳的熱鬧笑語。
隔壁小莉的寶寶已經會走路了,被黃頭發的藝術總監爹抱來孟家串門,小孩子踉踉蹌蹌邁著腿,逗得一幫大人合不攏嘴。
阮美雲跟小莉媽聊著天。
孟聽枝摳石榴吃,指尖沾了汁,紅豔豔的,越聽越聽不下去,忍不住轉過頭跟程濯小聲吐槽:“我媽怎麼老這樣啊,太假了。”
說完,孟聽枝自己都忍不住笑。
明明阮美雲對程濯這個女婿滿意得不得了,硬要跟人說也就那樣吧,對枝枝好就行了。
明明自家人吃飯還吐槽小黃老師都是孩子爹了,一點都不穩重,頭發三個月一個色兒,花花綠綠的,看著就鬧心。
當著小莉媽的麵兒,奧斯卡欠一座小金人的阮女士硬是能誇出豔羨不已的聲調來。
“多好啊小黃這孩子,你說說,理發店離咱們這兒又近,天天都能回來陪小莉和孩子,你瞧你家一天天的,多熱鬧,我家枝枝講不聽的,結了婚還忙這個忙那個,畫廊開那麼大幹什麼呢,早點生個孩子不挺好麼,小程也是!非慣著她,一問兩問的都不著急,我倒是著急當外婆了,羨慕你啊小莉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