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上下:都是些什麼樣的棒槌,幹的都是什麼不知輕重的鬧心事?
徐都頭生得人高馬大、直眉愣目,卻不是憨人,是曹芳的心腹,見自家府君神色不對,忙施禮回道:“回稟府君,附馬去了城外別院,小人怕府君等急,先行來告訴府君消息。”
“哦?”曹芳皺眉,“別院來回需多少時辰?”
徐都頭道:“實費腳程,附馬的別院是避暑處,建在城外麓山中,山路走不得馬,一來一回,怎也得晚間了。”又道,“侯府遣了大管事同趕去了麓山別院。”
一旁蔫巴臉的沐三沐明濤衝著泰國夫人連連揖禮,禮多人不怪,別說揖禮,就算他跪下磕頭,泰國夫人也受得起。
“我年紀大了,不大認得後生晚輩,你是?”泰國夫人收起了淚,老眼打量一記沐明濤,問得頗為和善。
她問得和善,沐明濤卻是羞憤欲死,實在是他人微言輕,夠不上這份啊。論出身,沐家是侯,李家是公,低一等;論身份,人是國公夫人,封號泰國;他,沐家老三,在鴻臚寺司儀署領著寺丞一職,從六品。
他沐明濤憑何立在泰國夫人麵前跟她論長道短?這事他真不夠格!
可這事偏就那麼不湊巧。當事人沐安辰跑去了別院,他哥沐侯爺也不在家中,他老娘急暈過去了。平輩裏,他上有個不著四六的二哥,下有個庶出□□不著的四弟,那還不如他呢。
沐家也是沒法子,隻好把他推了出來。
當然還有一人也合適,那就是公主姬明笙。
但,侯府哪敢啊,瞞都來不及。誰讓附馬是為了一個貧家女打了人,打得還是國公府小郎君,公主再大度,想必也不樂見自己的丈夫為了一個女人惹上官司。
他們能了就把這事了了,別驚動公主了。
一頭霧水,硬著頭皮趕來的沐明濤是打定了主意,不管自家侄子有錯沒錯,對上泰國夫人,先行賠禮道歉,隻求將這事從公轉私,李家隻要肯坐下說話,私下不管如何,沐家無有不應的。
這倒和曹芳的心意不謀而合。
就是,明明能私了的事,何必鬧到公堂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別勞師動眾,鬧得沸沸揚揚了,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夫人,您看這天尚早,附馬就算歸案,也得到晚後,老夫人您身份貴重,哪勞得您在此候他這等無知晚輩。再者,小郎君有傷在身,衙中判生判死的地方,難免有血腥煞氣,不利康健。不若老夫人先行回府,等明日下官將駙馬解來堂前,再道是非公道,可好啊?”
泰國夫人倒爽快,並不怎麼糾纏,握住曹芳的手:“府君有府君的難處,老身不逼迫府君,但老身也記牢了府君的話,明日,府君可要記得還我李家公道,為我的小重孫兒做主啊!”
“是是是,是非曲直,下官定不敢不公。”曹芳連聲道。
泰國夫人聽了這話,知他圓滑,並不置氣,反倒笑了一下,撐著拐杖顫顫危危起身,曹芳忙殷勤地去攙扶。
“曹府君?”
“老夫人有何吩咐?”曹芳趨近問。
泰國夫人意味深長道:“府君晚間早些歇息,老身回去也養養精神頭,明日,還有一場‘是非曲直’呢。”
曹芳那張臉,僵如棺材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半晌,虛應了幾聲,移開目光看李國公府的幾個小廝,抬起地上的李桓林,擔架咦呀咯吱得直作響,看得曹芳心驚膽戰,就怕這擔架扛不住李桓林的份量,“哐嘰”一聲散了架,可千萬別把半死的李桓林摔個全死。
“搭把手,搭把手。”曹芳喝令旁邊的幾個差役,全是些粗胚,一點眼力勁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