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1 / 3)

稽地頂了個草蟲,踉蹌地將沐安時撞倒在地。

沐安時大怒,揪了醉漢要打,又一摸自己袖口,寶函不翼而飛,敢情還是個偷。

醉漢抱著頭,左躲右閃,嘴裏胡嚷嚷著求饒,那隻草蟲趴他頭頂,愣是沒有掉。

沐安時急紅了眼,怒道:“賊偷,將我寶函還來。”寶函不打緊,裏頭他謄寫的詩才要緊。

醉漢左倒一下右倒一下,道:“還你還你,借來瞧瞧,哪個偷你?”他抖抖衣袖,臭氣傍飛塵,嗆得周遭看熱鬧要幫忙的人逃出一丈地,沒三年老垢出不來這味。

“還來。”

醉漢掏了掏,掏出寶函往地上一丟,等沐安時彎腰撿起,再直起身,醉漢已不知去向。沐安時氣得半死,又無可奈何,吹吹寶函上的灰塵,再打開來,那花箋疊的方勝竟已不在,裏頭卻是一疊帕子,最上麵壓著一隻草編的小烏龜,難為編龜的人,銅錢大不了多少的草龜,小尾巴小眼睛俱全。

沐安時又是駭怕又是驚疑,抖開一條帕子,看了看,眼前發黑,身魂都不似自己的,人潮來去,幾要厥倒。

第26章

羅織娘坐在廊下扶欄上, 心不在焉地繡著一方手絹,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針,羅母過來瞧女兒這模樣, 生怕她戳到手, 撫著她的背, 心疼道:“娘的囡囡,這是受了什麼委屈 ?”

羅織娘滿腹心事, 聽到母親的話,眼眶一熱,伏在羅母膝上嗚嗚地哭。

她一哭,羅母更加擔心了, 連聲問:“這是怎麼了?是丫頭不聽話, 還是你阿兄牛強的脾氣說了不中聽的話?”

羅織娘隻不肯說,哭了好一會, 耳聽羅母急躁起來,拉拉羅母的袖子,撒嬌弄癡道:“阿兄不知怎的, 隻不肯與我說話。”

羅母將臉一沉, 氣道:“我就道是你阿兄左拐的脾氣發作, 乖囡囡,娘去罵他。”

羅織娘道:“阿娘不要, 我隻想阿兄理我,不要和他爭吵。”

“誒,你們親兄妹骨肉的,一時鬥氣, 哪裏是爭吵。”羅母笑著摸摸她的發鬢, “你休擔憂, 娘替你去跟阿兄講道理人情,不訓他。”

羅織娘點點頭,仍不放心:“阿娘千萬別和阿兄大聲。”

“不大聲,不大聲。”羅母安撫,又語重心長道。“你們兄妹就該兩相親厚,互相扶持,囡囡將後是要嫁高門的,爹和娘平頭百姓,做不了你的倚仗,你阿兄卻是有出息的,縱是博不來功名,卻讀書認字,有見識,能替你言語爭聲,囡囡啊,你二人可不能遠了。”

羅織娘念及親事,心生躁意,侯府實是她高攀,但她深情早已許人,一想要與沐安時過一生,愁腸百結,不喜便是不喜,實難欺騙自己心甘情願。可這樣的心意,能告訴哪個去?隻恨自己命薄,出身低微,不堪與侯門嫡長匹配。

羅母看她低垂著頭,以為說及婚事,女兒害羞,愛憐道:“心裏頭不舒坦,針線便撂開手,看看這院子裏的花花草草,簷下掛的鳥兒,還有女婿替你尋來的兔兒。”

羅織娘收起淚眼,輕淺一笑。

羅母哄罷女兒,又去羅隅那,見羅隅坐在窗前,神神道道地擲著幾個龜殼,直看得心驚肉跳,生怕兒子跑去尋仙問道。

“這又卜的什麼卦?”羅母道,“你讀書人,成日擺弄這些。”

“不好的卦。”羅隅抬眼應道。

“你怎與你妹妹生了氣?”羅母憂心道,“你這個當兄長的多擔待一些。”

羅隅似笑非笑:“如何擔待?母親心裏明鏡似得,身入泥潭,早晚生亂,天下的聰明人,常自謙愚人,隻有蠢人自以為多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