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而起,如今他又為了保全我得罪了家人,我哪有臉繼續躲在背後任他難堪。我知道去找梁太太是個很為難的主意,也許隻是去惹一場羞辱而已,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自己還能做鞋什麼來彌補。”

馮奕歎了口氣,“你這算什麼呢“負荊請罪?”“隨你怎麼說吧,總之能說服梁太太最好,即使一無所獲,起碼……我受她一頓譴責也是罪有應得。”她越說聲音越低,卻帶著難以拒絕的堅定。

馮奕沉默了,他沒想到伊楠會有如此勇氣,心裏又突然生出別扭之感,因為她語氣裏的自責那樣顯而易見,而當初,自己又是堂而皇之 惑過她的人。她的黯然是否也飽含了對自己的譴責?

但是很快,他就將這絲不快從心頭撣掉,眼下不是追究細枝末節的時候,正如伊楠所說,這也許不是個聰明的主意,但未必就一絲希望都沒有。梁太太畢竟與梁鍾鳴有十年夫妻之恩。又育有一雙兒女,哪能為一一段過去式說斷就斷了?如此急迫的時刻,哪怕隻有一線可能,他都不想放棄,既然伊楠自告奮勇去踩這個雷,何不就放她去試試?

想通了,馮奕振作起精神來,“好,伊楠,我陪你一起去。”伊楠想笑,卻發現麵部神情早已僵硬滯 ,她很累,擱下電話癱坐在沙發裏時隻覺得雙腿綿軟,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勇武與精幹。

她以為那段過去已經翻過,其實隻是深埋在那裏,一旦刨開,重見天日,她便知道自己永遠都逃不開這個劫。

“誰來的電話?”敏妤虎視眈眈的盯著她,明知故問。

伊楠抬起頭來掃了她一眼,疲倦的低語:“什麼也別問,我沒多少時間,先讓我好好靜一靜。”敏妤哪裏忍得住,瞪著她,口氣咄咄逼人,“你要去找姓梁的老婆,對不對?這種事,別人避之不及,你反而還要送上門去,姚伊楠,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伊楠被她吵得頭腦發脹,再也無心休息,也不爭辯,直接起身進房間去收拾行李。

敏妤用身子攔在房門口,怒聲道:“姚伊楠,我提醒你,別幹蠢事兒!你老覺得你對不起姓梁的,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他,你也用不著東躲西藏的過日子!你也不會惹上今天的麻煩!

現在他倒黴了,你就把罪責一股腦兒都硬拉到自己頭上,你還真當自己是情聖了?!”伊楠忍耐著解釋,“如果當年我沒有去糾纏梁鍾鳴,他也不至於落地今天這個地步,是我有錯在先,我不能讓他獨自承擔。”敏妤 ,“你以為你是誰?你去了就一定有用?他老婆見了你隻會更來氣兒!你用用腦子行不行?”伊楠再也無法冷靜,把手上的小皮箱猛地往地上一摔,徹底爆發了出來,“是!我是傻瓜!我犯賤!我從頭到尾都在犯賤!我還送上門去犯賤!行了吧!!!”敏妤被她突如其來的狂吼給震住了,眨巴著眼睛再也不敢吱聲,揣揣不安的眼看著伊楠矮下`身去,最後跪在地板上放聲大哭!連日來的焦慮合著心底積聚已久的抑鬱都在這一刻全化作綿延的淚水,盡數釋放出來!

“小,小姑,你,你別哭。我錯了,行不行?我再也不說你了,你,你別哭啊!”敏妤撲過去,手忙腳亂的勸。

伊楠捂著臉哭得肆無忌憚,淚水順著指縫流出來又滴落到地板上,很快就積出一小汪水來。她覺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苦,這苦遍布全身,即使用再多的眼淚都無法稀釋。

敏妤見勸她不住,隻能以實際行動來彌補,幫著她整理要帶走的衣物,又乘勢問她哪件要帶,起初伊楠不理,經不住她軟磨硬泡外加小心翼翼的口吻,伊楠勉強應答她一兩句。然而,借著來回的一兩句,伊楠的心緒逐漸平複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