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劉太醫開的藥,更是昏昏欲睡。
“哀家這把老骨頭,不比你們小姑娘。”顧太後含笑擺擺手,“夜裏風涼,梔梔也別太貪玩,同漪漪早些回來。”
言畢,又吩咐寒翠姑姑去安排薑湯,等她們看了花燈回來喝一碗驅寒。
楚黛體虛畏冷,太後、梔梔都叮囑她多穿些,連接她們去賞燈的魏公公也特意提點。
她身上錦繡氅衣換成狐裘,捧著手爐,坐在禦輦中,一點兒沒覺著冷。
“楚姐姐,你未來夫君一定會特別疼你。”宋玉梔同她並肩而坐,凝著她側臉,笑嘻嘻打趣。
聽母親說過,陳國公家、袁閣老家的夫人,都有意無意打聽楚姐姐的婚事,宋玉梔怕楚黛再見著陳筠、袁鬆他們會羞怯,便忍著沒說。
依她看,不管楚姐姐嫁給哪一位郎君,都會被捧在手心裏。
“又胡說!”楚黛赧然,忍不住攥著綢帕去捂她的嘴。
宋玉梔笑著左躲右閃:“我可沒胡說!誰見著你都想護著,連素來不多話的魏公公也會擔心你冷到。你再看看我,皇祖母隻會擔心我貪玩晚歸累著你。”
她笑意爽朗,語氣裏沒有一絲嫉妒。
“我倒更羨慕梔梔。”楚黛輕歎。
怕她又想起不開心的,宋玉梔趕忙把話題岔開去:“母親說皇舅舅不想勞民傷財,今年的選秀隻在京城貴女中擇選,定在春闈放榜之後,跟瓊林宴一塊兒辦。”
“那可是禦花園一年裏最美的時節,母親和皇祖母已吩咐尚衣局,替咱們多製幾件春衫羅裙。到時我替楚姐姐挑一身最好看的。皇舅舅選秀,我們替你擇婿。”
“誒?這麼一說,楚姐姐擇婿的場麵,倒是趕上皇舅舅選秀了!”宋玉梔越說越興奮,眼睛亮晶晶的。
楚黛聽她越說越沒正行,無奈搖頭。
正想說些什麼,卻聽宋玉梔話鋒一轉:“可惜皇舅舅能多選幾位,楚姐姐卻隻能挑一個。啊,好不公平。”
楚黛未出口的話卡在喉間。
驚了半晌,方道:“梔梔可真是語出驚人。”
前朝鼎盛時期,民風開放,倒是有公主或是家中極受寵的貴女,不止有一位夫君。
從前朝敗落開始,民風漸漸變了。
到如今的大晉,雖已盛世太平,也沒見哪位公主敢提出這樣的念頭。
梔梔算是第一人。
楚黛望著長長的宮道,有些悵然。
即便她真想選一位,皇帝也未必由得她選。
他說得那樣好聽,實則若她真動了心思,順了他的意,也不過淪為他眾多選擇中的一個。
爹爹當年那位通房,尚且會心有不甘,害了阿娘,也害她先天不足,皇帝的後宮爭鬥隻會更甚。
楚黛不屑去爭那些,人生不長,於她而言,又格外短,她不想虛度。
梔梔說得沒錯,不公平。
可他是皇帝,她如何同他談公平?她隻想守著本心,等他踐諾。
不知不覺間,禦輦已停在宮牆下。
楚黛扶著霜月的手,沿著色調端肅的石階,款步朝宮牆上走。
走過大半石階,她身子有些乏,停下腳步,輕輕喘著氣。
她攥著手爐,抬首朝上麵望去,估算著還有多少石階要走。
這一抬首,卻見皇帝不知何時已登上宮牆。
他身著朝服,頎長的身影立在巍峨宮牆上。
明亮的月輪掛在天幕,在他頭頂上方不遠的位置,襯得他格外高大。
微涼的風從宮牆外吹進來,卷得他身上錦袍獵獵翻動。
楚黛有些恍惚,莫名憶起他攜一壺酒,獨坐高樓的情形。
宋玉梔走得快些,沒幾步便跑上宮牆,回頭見楚黛停著沒動,忙招手:“楚姐姐快上來,好多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