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寒翠姑姑接過瓊花枝,把花幾上原本的花束換掉,把楚黛新折的放進去養著。
沒等楚黛喝上一口茶,顧太後便迫不及待問:“可選好了?”
楚黛捧著茶盞的指,微微泛白,她輕咬著唇,還沒想好該如何說。
孟沅坐在顧懷誠身側,也緊張,她的心懸了一日。
希望女兒選個中意的,又怕女兒同她年少時一樣,識人不清。
顧太後以為她臉皮薄,羞於啟齒,也不逼她。
視線移開,落在宋玉梔身上:“梔梔,你二人情同姐妹,定知道你楚姐姐心儀的是誰吧?楚丫頭不好意思說,你來告訴哀家。”
皇帝答應立後,顧太後心情極好。
若趁著喜氣,把楚黛的婚事也定下來,她這心便徹底踏實了。
雖楚黛沒明說,可宋玉梔猜測,十有八九是袁鬆。
畢竟楚黛對袁鬆的評價,比陳筠不知好了多少。
“皇祖母,梔梔以為楚姐姐喜歡的是……”宋玉梔胸有成竹,笑盈盈應。
豈料,即將說出口時,忽而被宋雲琅出聲打斷:“母後,朕以為,終身大事,還是楚姑娘自己說的好。”
顧懷誠悄然握了握孟沅的手,含笑望著楚黛:“漪漪盡管說,有陛下和太後替你做主。”
長公主附和一句,也是鼓勵楚黛。
顧太後掃一眼宋雲琅,望著氣定神閑品茶的兒子,她心內有些怪異。
上回在慈安宮說起為楚黛擇婿之事時,宋雲琅還很不耐煩。今日他完全可以不說話,怎麼突然開口這麼逼小姑娘?
既然開了口,就別置身事外。
顧太後略思量,笑道:“對,楚丫頭說出來,讓你皇兄親自降旨為你賜婚。”
“皇兄?”宋玉梔一口茶噴出來。
被長公主瞪一眼,趕忙拿帕子堵住唇,擦拭幹淨。
她看看驚得麵色發白的楚黛,再看看麵無表情的皇舅舅,驚問:“皇祖母都說了,梔梔與楚姐姐情同姐妹,楚姐姐怎麼能叫皇舅舅一聲皇兄呢?”
顧太後被她繞得有些暈,還是長公主出聲斥了一句:“胡說八道什麼?你喊楚姐姐是比著你孟姨這邊。你皇祖母讓喊皇兄,那是比著帝師喊,各論各的。”
“我就這麼平白矮了一輩?”宋玉梔不服氣,“楚姐姐,你同我一樣,也叫皇舅舅吧!”
話音剛落,宋雲琅一記眼鋒掃過來,凍得宋玉梔齒關打顫。
她縮了縮身形,閉上嘴,再不敢多說。
皇舅舅一定是嫌她聒噪。
“臣女謝太後娘娘和陛下恩典。”楚黛起身,朝著上首施禮。
她眼睫微垂,因心虛而不敢看顧太後,更不敢去看宋雲琅。
宋雲琅就是要逼她親口說,她誰也不嫁。
在太後娘娘心裏,宋雲琅是她的兄長啊,可他們……
楚黛麵頰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灼過。
顧太後看在顧叔麵上,當她是親侄女,她卻辜負了太後厚愛。
“太後娘娘,臣女身子弱,今日陳公子甚至直言,臣女不能生養,他便將庶子寄在臣女名下。”楚黛自揭傷疤,痛得嗓音發顫。
阿娘聽到一定更不好受吧,可她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京中門當戶對的人家,想必都是這般想的。也不是他們的錯,是臣女自己福薄。”楚黛哽咽抬首,隔著眸中水霧望向太後,“臣女雖無才無德,卻也想求一心人共赴白首。若來日臣女身子治好了,或是遇到不重子嗣之人,臣女再向太後娘娘求這賜婚的恩典。”
“隻是當下,臣女並無想嫁之人。”楚黛說著,跪到地磚上,虔誠道,“臣女有負太後厚愛。”
最後這一句,她是為自己與宋雲琅的糾纏,說得真心實意,險些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