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著。
大白天裏……陛下著實有些不做人。
“你且去吧,機靈著些。”魏長福叮囑。
沒得到陛下首肯,他可不能讓人透出一絲風聲。
若有一絲對楚姑娘不好的傳言,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的,都得掉腦袋。
回到慈安宮,惜琴已麵色如常。
收拾好裏裏外外的衣物,惜琴正要出去,卻撞上霜月。
“惜琴姐姐怎麼回來了?姑娘呢?”霜月盯著她手中衣物,心裏直打鼓。
惜琴深吸一口氣,笑應:“姑娘在藏書閣呢,失手打翻了硯台,裙上沾了許多墨汁,我得趕緊給姑娘送過去。”
“我和惜琴姐姐一起去。”霜月將信將疑,抬腳便要跟惜琴走。
總得親眼看看,她心裏才能踏實。
雖說惜琴是太後的人,不會助紂為虐,可萬一呢?
“不必!”惜琴的嗓音微微異樣。
正好香英帶著太後新賞的衣料、首飾回來,見兩人對峙著,插嘴道:“惜琴姐姐對藏書閣比咱們熟,霜月姐姐快來幫我拿著些,看怎麼歸置才好。”
霜月心一沉,攥攥指骨。
當著香英的麵,她隻好裝作一無所察的模樣,擠出一絲笑:“那就有勞惜琴姐姐了。”
惜琴快步走出慈安宮,狠狠鬆了口氣。
藏書閣中,宋雲琅親自端著水盆進來,放到榻邊小幾上。
楚黛無力地倚著軟枕,氣息輕柔如蘭,輕顫的卷睫似被春雨打濕的蝶翅。
眼尾一抹濡紅,讓她整張小臉越發水靈,嬌美無雙。
皺亂的衣裙,穿在身上,有種雨打落英的楚楚可憐。
比起她的狼狽,宋雲琅好上許多。
他坐到她身側,去拉她的手。
微垂的眉眼望見他玉雕一般的長指,明明已看不出什麼,楚黛卻仍忍不住雙腿發顫。
負氣地避開,沒讓他握著。
“別動,朕替你洗洗。”宋雲琅欠身去抓,終是將她纖柔的手捉在掌心。
他捏著棉巾,沾滿水,連指根也替她擦洗幹淨。
洗淨擦幹後,楚黛忍著酸,匆匆把手縮回來。
別開臉,不去看他。
宋雲琅長指浸在水中,漫不經心洗著。
清泠泠的水聲,將他的話送進她耳膜:“如此便禁不住,大婚之後可如何是好?”
荒唐的床笫間,他已同她言明,他的皇後隻會是她。
楚黛攥著裙料,愣愣望著裙擺下露出的一雙秀足,忽而臉色一變。
猛地將雙足縮至裙下,連一根腳指頭也瞧不見才踏實。
平日裏那般矜傲瀟灑的人,竟會捉起她腳腕,輕撫她不自覺弓起的足背。
甚至,還不知羞恥地在她耳側讚一聲,如珠如玉,惹人生憐。
“臣女胸無大誌,並不想做陛下的皇後。”楚黛忍著羞恥,盯著他俊朗的側臉道。
“漪漪說過,朕是明君,你若不做朕的皇後,不是逼朕做那負心漢麼?朕決計不能答應。”
宋雲琅擦幹手,丟開棉巾。
含笑摩挲著她微燙的側臉:“尺寸朕都量過了,大婚吉服正在比著漪漪的尺寸趕製,過些日子試試看合不合身?”
“別怕,朕會同母後說。”他溫聲哄。
他眉宇間神采飛揚,瀟灑的氣度襯得他風華灼灼。
笑聲從胸腔內震蕩而出,帶著引起她心跳共鳴的顫音。
他時常衝她笑,可此刻,楚黛深深感受到,他發自肺腑的愉悅。
明明還是見不得光的糾纏,他卻已暗自籌備大婚之事。
應,還是不應?
楚黛心內兩種聲音不斷拉扯,一時分不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