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楚黛不想梔梔為阿馳的話,損了興致。
那棗紅小馬正低頭啃著細草,看起來確實溫順,楚黛有些躍躍欲試。
“楚姐姐且等我收拾了這小子,很快。”宋玉梔衝楚黛露出一笑,轉身便拉出一匹馬。
隨即,又挑出與她的馬相同品相的另一匹,衝楚馳道:“你騎那匹,別說本郡主欺負你!”
楚黛勸不住,還稀裏糊塗成了替他們裁奪之人。
草場打理得極好,滿目是春日蓊勃的新綠。
並排馬背上的兩人,一個紅衣勝火,身姿微傾,一個著不起眼的半臂布衣,墨發高束,都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梔梔騎術不差,去年春狩還曾替她獵到兔子。
楚黛心裏,自然盼著梔梔贏。
她睜大眼瞳,一眨不眨地盯著兩人。
馬背上兩人對視一眼,繼而如離弦之箭竄出去,瞬時便拉開距離。
楚黛的心不自覺揪緊。
這位叫阿馳的馬奴,確實當得起梔梔昨日的誇讚。
草場不大,他們又衝的極快,兩息功夫,阿馳便停在草場盡頭。
遠遠的,楚黛看不清阿馳神情,但看姿態,也知他很得意。
兩個人似乎爭執了幾句,楚黛正猶豫著要不要叫人去勸,他二人已騎著馬往回走。
不知梔梔如何想通的,心不甘情不願掃一眼阿馳:“你贏了,本郡主準你叫這聲姐姐。”
“多謝郡主願賭服輸。”阿馳似乎不嫌事大,在宋玉梔的怒氣上,又添了一把火,“既然小人獲勝,小人是不是也可以向郡主提個要求?”
“你還敢另提要求?”宋玉梔怒氣衝衝盯著他。
這樣不懂禮數的臭小子,是誰買進府的?
她盯著楚馳,憤憤道:“明日你就給本郡主走人!”
“多謝郡主!”楚馳彎起唇角,露出一排燦爛白牙。
正當宋玉梔錯愕之際,他轉而衝楚黛道:“姐姐,阿馳無家可歸,求姐姐收留,三餐溫飽即可,阿馳一定教會姐姐學騎馬。”
他像是在求人,語氣卻沒有求人的卑微。
楚黛被他突如其來的投誠,鬧得有些懵。
在長公主的馬場,阿馳尚有顯露身手的餘地。
跟在她身邊,便隻能做個馭馬的車夫,會不會大材小用了些?
楚黛正要拒絕,卻聽宋玉梔近乎惱羞成怒道:“本郡主要親自教楚姐姐,你小子一邊兒待著去,休想同我爭!”
哪裏來的毛小子,見到漂亮姑娘,甜甜地喊姐姐不說,還要跟人走!
若不是對方年紀還小,且身份低微,宋玉梔幾乎要把他當成皇舅舅的情敵。
宋玉梔心裏憋著氣,教楚黛騎馬時,便有些沉不下心。
小半日過去,楚黛仍不得要領。
想問問草場邊叼著草莖觀望的阿馳,可梔梔不讓阿馳開口。
莊外吹來的風,開始透著涼意,天色眼見著暗下來。
楚黛腿側磨得發疼,卻仍隻能勉強坐在馬背上慢走,還得宋玉梔牽著馬韁。
“梔梔,太難了,我還是不學了。”楚黛從馬背上下來時,雙腿打著顫,仿佛不是自己的。
雙足及地時,楚黛像踩在棉絮上,一點兒不踏實。
她緊緊扶住宋玉梔的手,借力站穩。
驀地,憶起宋雲琅常說她的兩個字:“嬌氣。”
楚黛暗暗咬了咬唇,或許她不該強求學騎馬,半日功夫夠她讀半卷書了。
宋玉梔也想不通,問題出在何處。
瞪了一眼阿馳,她到底拉不下臉去問。
“等我想想,明日再教楚姐姐。”宋玉梔道。
一聽明日還教,楚黛腿側似乎疼得更厲害了,連連告饒:“不必了,真的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