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更適合談話的地方應該是庭院,但季書言現在一去那兒就想起昨天那段尷尬經曆,堅決不會再去了。
書房裏一片漆黑,他打開了幾盞台燈,燈光柔和卻不刺眼,自己在一張單人扶手椅上,又對段執說,“你也坐。”
段執坐下了,抬起頭,從射箭館碰麵以來,第一次這樣好好地打量季書言。
柔和的燈光下,季書言的臉有種凝脂般的細膩感,像凝在了油畫裏的美人,雍容又冷淡,他漫不經心地靠在椅背上,兩腿交疊在一起,十指修長纖細,搭在膝蓋上,拖鞋掉在了地上,露出一隻穿著白色襪子的腳,足背如弓,腳踝細瘦蒼白,像是一折就斷。
段執的視線一路向下,盯著他的腳看了幾秒,又將視線移回了季書言的臉上。○思○兔○在○線○閱○讀○
兩個人誰都沒有急著開口,書房裏安安靜靜,像在等著什麼。
季書言舔了下唇,有點躊躇,他還沒怎麼跟季圓以外的年輕人交過心,醫院裏的實習醫生們也隻有工作關係,實在不知道怎麼能顯得平易近人些。
何況這還是一個喜歡自己的年輕人。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段執卻先開口了。
“其實我也有事情想告訴你,季叔叔,” 段執望著他,甚至笑了一下,“能先聽聽我的嗎?”
季書言措手不及,愣了一下,“那你說。”
段執盯著看了他一會兒,琥珀色的眼睛在不甚明亮的室內變成了濃墨一樣的黑色。
這讓季書言覺得有些不自在。
但片刻後,他就聽見段執說,“我已經定好了酒店和回去的機票,明天早上我就會走。本來我想今天白天就離開的,但又覺得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很不禮貌,也對不起你跟季圓的款待,所以才等到了現在。”
季書言在腦海裏準備好的台詞一下子就忘了。
他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體,微微前傾,映在牆上的影子也跟著動了一下,像朵被攀折了的花。
他茫然地看著段執,“你說什麼?”
第21章 賭
季書言沒想到段執要說的是這個。
他皺起了眉,又問了一句,“為什麼?”
段執反而不明白季書言為什麼要這樣問。
他離開的原因分明顯而易見。
他低聲道,“我再留在這裏已經不合適了,隻會讓我們兩個人都覺得困擾,” 他看著季書言,猶豫幾秒,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吧,我以後也不會再來打攪你,你也不會再看見我,你不用覺得害怕,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麼了。”
他不後悔對季書言的告白,可他雖然性格散漫,骨子裏卻留著一點紳士,昨晚未得季書言允許就吻了他,算是他二十年來感情上唯一一點出格。
他又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季書言卻很難再生起氣來。
段執雖然把自己說得十惡不赦,看向他的眼神卻澄澈如水,收斂了平時的囂張和浪蕩,眉眼英俊莊重,反而突出了本身的少年氣。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段執,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當他還在思索怎麼處理這件事,最好是能讓兩個人還和以前一樣相處的時候,段執已經先他一步找到了解決方法,遠比他幹淨利落。
幹脆不要再見麵了,對誰都好,不需要苦苦裝作無事發生,也不用擔心坐在一張桌上卻冷場得沒有半句話。
就當他們從未認識。
這確實是個好方法,但季書言望著段執,心裏卻莫名地湧上了一點不情願。
他想起下午看段執射箭。
燈光明亮的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