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費南清清嗓子,總裁要有總裁的架子,“別給我化得娘裏娘氣的,差不多得了。”
齊橙給他額角的疤又加了一道遮瑕,做好定妝,適時地收了手,轉過身叮鈴咣啷地收拾化妝箱,又吹了一聲頗為輕慢的口哨。
“好了,費總。”
費南有點生氣,但“費總”兩個字又很恭敬,他沒怎麼聽過別人這樣喊他。
他看看鏡子,很滿意。
齊橙一直覺得這次化妝跟他化過的千百個人一樣,並沒有什麼特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偏偏費南記到現在。
而他如今回憶,似乎倒也能精細地記起,從百葉窗縫隙裏投來的被切割整齊的陽光下,費南低垂的眼睫上落著微小粉末的樣子。
眼睫不甘地顫唞著。
像是金色餘暉下蜻蜓的翅膀。
令他感到不妙的是。
他很喜歡蜻蜓。
超過球類、蝴蝶和小魚。
一天的拍攝很順利,除了付鯨夢,所有人都很喜歡天降貓咪的神跡,也覺得成品異常完美。
他一直有些恍惚,恍惚到不知什麼時候,小白貓已經溜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年念出現在他的身邊,晃著他的手。
“哥哥。”年念喊他。
“你看到那隻貓了嗎?”付鯨夢回過神,低頭看向年念,“白色的。”
年念歪著頭笑了,付鯨夢覺得這神情有點熟悉。
“看到了啊,很好看的那隻。”年念幾乎掩不住自己眼底的興奮。
“是很好看。”付鯨夢喃喃道。
直到費南搭上他的肩膀,喊他去吃晚飯,他才安慰自己,或許是自己想得太多,杞人憂天。
他最近擁有太多好運,或許這隻是巧合罷了。
完成了此行的正事,大家晚飯時都很輕鬆,昨日劍拔弩張的氛圍也消解大半,費南格外放得開,讓服務生開了一瓶紅酒。
吃到一半,覺得紅酒不得勁,紅酒杯也矜持,細細的高腳,相碰時還得小心翼翼,完全不過癮。他又讓開了幾瓶啤酒,倒在結實的廣口杯中,咕嘟咕嘟浮著一層雪白充盈的泡沫。
齊橙完全不明白,一個酒量這麼差的人還敢混著酒喝。
他冷眼看著費南摟著付鯨夢,頻頻碰杯,呯呯作響。
付鯨夢抵不過他的熱情似火,也喝了不少。
年念嘴裏啃著油黃鋥亮的雞腿,兩隻眼緊緊盯著付鯨夢的酒杯,氣泡在裏麵起起伏伏,探頭探腦,像無數隻小魚。
他抻著脖子看著,脖頸後麵凸起一小塊骨頭,那是渴望的象征。
他有點嘴饞。
付鯨夢不知道哪裏來的多餘的眼睛,似乎黏在年念身上,敏捷地將酒杯挪開。
他有點頭暈,一向沉靜的眼神裏有跳躍的細碎的光點。
他一邊用肩膀擋住費南要過來碰杯的手,一邊攥住年念伸出去的手腕:“這個你不能喝。”
可能是他的神情太過認真,讓年念遲疑。他緩慢的縮回手,垂下眼瞼安靜地吃著曹洛洛夾過來的小黃魚。
但小貓咪,心裏癢癢。
就像你不讓它動桌子上的遙控器,它總要趁你不注意將它們推到地上。
年念舔舔嘴角,趁付鯨夢去洗手間的時候,將杯子拿過來偷偷抿了一口。
第一口有點苦,但咽下去咂咂嘴又很香,是小麥在陽光下暴曬好多天之後特殊的香氣。
他悄悄抬眼,看到齊橙麵無表情地在玩手機,曹洛洛正攔著費南表演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