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兒手裏把證據要過來,明明是個很自然的反應,但盛峋這個受害者竟然麻木到懶得為自己維權。不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名聲受到影響,或許在那年孤立無援過後,他的內心已經讓自己成為一座孤島。
不相信別人會信服自己,也不對被人抱有什麼求助的希望,直到時嶼今天說出那句“我們要追責”,他忽然意識到這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陰影。
還有無數個藏在黑暗裏的自己,黑暗裏的時嶼,也還有無數個宋明徹、李嘉桃。
他們幻想未成年時犯下的錯事可以被時間掩埋,會被所有人淡忘。
那就打破他們的幻想。
淩晨一點,盛峋把手機從充電器上拔下來,點開頭像換成純黑色背景的江芸兒對話框,打下一行字。
正準備睡覺,那邊竟然立刻有了回複。
江芸兒:【我可以給你,但我想見你。】
江芸兒:【單獨見一麵。】
這話對意思很明顯,如果盛峋不答應她這個要求,視頻可能拿不到。
盛峋有些煩躁,偏頭看時嶼睡得很熟,右手輕輕勾著被子邊,頭發隨意鋪著。
就算他這個時候沒有女朋友,遇到類似於“威脅”的情況,他也是不願去的。可一想到時嶼下午跟自己說話堅定的語氣,思索良久,才終於有了新的回複。
盛峋:【給我地址】
……
時嶼喜歡睡懶覺,等她醒來洗漱過後去廚房覓食時,盛峋已經出門了。一早看到他給自己發的消息,沒什麼內容,就是一個地址。不用想都知道,這是江芸兒約他的地方。
這麼多年過去了,事情都應該有個了結。時嶼站在窗邊發了會兒呆,拿起手機準備回複Endless公司那邊的線下活動邀請。似曾相識的動作,幾乎一致的發現。
垃圾箱裏躺著一條未讀郵件,裏麵的內容幾乎都是辱罵詞彙,放狠話的樣子跟當年如出一轍,好像這個人骨子裏就是壞的,骨髓裏流的都是肮髒黑水。
時嶼掃了一眼,大概就是諷刺她,說盛峋和她一起完全是病態依賴,根本不是喜歡。隻有時嶼這樣的傻子才會沾沾自喜視若珍寶。甚至猜測時嶼吹了枕邊風,否則盛峋怎麼可能一條微信都不回複。
如果不是他們現在在準備起訴李嘉桃,時嶼很想直接告訴她,此時的她完全一個跳梁小醜的模樣。她曾經做過那麼離譜的事情,竟然會覺得盛峋已經不記得了,還覺得他有可能喜歡上自己。
要說李嘉桃沒有妄想症之類的,時嶼是一點也不相信。把郵件看完後,她動作熟練地錄屏保存,統一存到一個相冊裏留證。
等盛峋拿到視頻,一切就都準備就緒了。隻是,坐在家裏的人,此時並不知道會所那邊的情況。
盛峋一早過去時,會所裏很安靜,門口站著一個服務生,見他過來後什麼也沒問,直接引他進了樓上的vip房間。
推開門,刺鼻的酒精味,裏頭摻雜了清甜的香水味,很不搭地在空氣中混合,然後灌進自己的鼻腔。
他下意識停住腳步,微微皺眉,視線往房間深處掃過,見江芸兒手裏拿著酒瓶喝得爛醉,臉上鋪著醉酒後的紅。
她醉後格外大膽,此時還是冬天,她卻穿的很單薄。上身一件露臍的短吊帶,一側肩帶還一直往下滑,下`身的褲子極短,完全不是這個季節的裝束。
見人來了,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笑得很甜,軟著嗓子說:“盛峋?你來啦。”
他站在門口沒有往裏走,目光盯著牆壁的畫,視線沒有放在遠處的女孩身上。
“我讓人給你多拿件衣服。”他正要退出去找人,江芸兒笑著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