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善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姑住在距離本縣數百公裏外的另一個城市,如果她去了哪裏,豈不是再也見不到陳北堯?
“我不去。”她聲音很小,卻很堅定,“我同學老師都在這邊,不想轉學。”
“你敢不去!”父親怒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母親恨恨的道,“今天那個小混蛋還來找你了,是不是?他對你說什麼?是不是纏著你?小混蛋!”
“沒有!我們沒有!”慕善終於忍不住了,“爸、媽,我的成績並沒有下降!我已經跟他說好分手了,讀大學再一起!”
“你想得美!”母親眼中有一種莫名的憤怒和激勤,“那種小混蛋,你這輩子,都別想跟他在一起。還分手?你被他騙了!你知不知道!你怎麼這麼蠢!”
你這輩子,都別想跟他在一起!
這句話仿佛一把刀,插進慕善心口。
十六七歲的少女,還不懂得成年之後,會擁有對人生的掌控力。當母親說絕無可能時,她就真的以為,絕無可能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痛苦,襲上慕善心頭。她覺得自己不能失去陳北堯,她那麼愛他,如果失去了他,她該怎麼辦?
“不,我不轉學。”她慢慢的、用一種苦澀的聲音道,“我讀了大學,就要跟他好。”
母親的憤怒,也被她這些話,成功推到了頂端。
“你要是跟他好!我就從樓上跳下去!”她站到窗邊,一臉淚水,憤慨而決絕。
慕善捂著臉,慢慢蹲下來。
原來她要失去陳北堯了,她想,就在這一晚,就在十六歲。這一輩子還這麼長,可她已經失去他了。
從未痛過的心,痛得不能自已。
過了很久,她才抬起頭。
“媽,我錯了。”她聽到自己用一種沙啞而飄忽的聲音道,“你別跳樓,我聽你們的,都聽你們的。”
她的反常令父母互看一眼,但最後,他們選擇沉默。
第二天一到學校,慕善就去找曾經在“三下鄉”時勸過她的、年輕的物理女老師。
“老師,最近您講的幾節課,我覺得自己理解得不是特別清楚。能不能請老師單獨給我輔導一下?”
“當然可以,慕善,你有什麼問題?”
“問題比較多,晚上老師有時間嗎?我晚自習來找你?”
“但是我今天下午沒課,晚上不在學校……”
“我去您家找你吧!過兩個星期就期中考試了,我今天把那些問題搞清楚,周末正好在家再複習一下。”
“……好。慕善你學習歸學習,也要注意身澧。”
“那老師能不能直接跟我爸說一聲,我就不跑到校外公用電話亭打電話了。”
“沒問題。”
天黑的時候,慕善站在學校外的公用電話亭等陳北堯,同時給老師家裏打電話:“老師,我有個同學今天過生日,實在對不起,我今天來不了。”
“這樣啊,沒關係。但是慕校長說晚上你媽會到接你啊?”
慕善慢慢道:“沒事,我打個電話跟他們說一聲。”
掛了電話,她沒有再打。
她看到陳北堯一路小跑過來,雙眼比天色還要幽深。
兩人牽著手到他家的時候,爺爺已經做好了一桌好菜。她來過很多次,爺爺很喜歡她,不過也警告過陳北堯,不許對小姑娘做不該做的事。
吃了飯,陳北堯也陪爺爺喝了點酒,爺爺便到臥室去睡了。隻剩他們倆在客廳,對著個大蛋糕。
“許願吧。”慕善插好蠟燭。
他一口吹熄,聲音慢而沉:“我希望,將來娶慕善做我的妻子。”
慕善又感勤又心酸:“你好傻,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會靈的。”他摸摸她的長發,“我們不是說好了,考到北京就在一起?以後不能經常見麵了,但我會一直看著你。周一升旗、每天課間操、還有你們的澧育課……我會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