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他們的聯係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馮婉好言相勸,把鳳皇後送去休息,自己卻在臥房的角落安靜地坐著,等候有人來找她。
雖然她也不能完全確定,但是總覺得白天那一番折騰,不至於誰都沒有驚動。
果然,等到半夜時分,連外頭的守衛們都不再走動的時候,她終於等到了。
半開半掩的窗子被人悄悄推開了一條縫隙。一個黑黢黢的人影從花叢中站起身,似乎是準備從窗子的這條縫隙中鑽進來。
冷不丁見到馮婉坐在窗邊,那人嚇了一跳,差點兒把手裏的窗框扔了。
還好馮婉伸手扶了一下,這才沒有弄出什麼動靜。
那人大氣兒都不敢出,輕巧地從那縫隙中鑽了進來,確定室內除了馮婉沒有別人,這才將那窗子關好,輕輕喘了口氣道:“哎呀我的祖宗,你怎麼半夜三更地不睡覺,坐在那裏盯著窗戶幹什麼,可真是嚇死人了。”
他沒說話的時候,還不太好確定身份,一開口,馮婉就聽出來了。
“這不是薛家表哥麼?你怎麼親自來了?”
薛巒一聽就來氣了:“還說呢。還不是我那表弟、你那位好相公安排的差事兒……”
他說到這裏,倒是忽然想起來了:“我說表弟妹,我還沒取下蒙麵,你怎麼就認出我來了?”
馮婉聽他一口一個“你相公”、“表弟妹”,隻覺得額頭布滿了黑線,對他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之中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感覺十分無奈,甚至都感覺腦瓜仁兒都有點兒疼了。
不過想到眼下的情況還有自己的目的,還是忍了。
“時間寶貴,這些事兒表哥您就先別管了——項大哥可是已經離京?”
她也懶得再跟這位不靠譜的表哥廢話,直接就切入了正題,開始詢問起項銳他們的情況來。
聽她說起這個,薛巒也少不得正色回道:“今兒一早就走了。說是昨晚跟你商量好了。為防萬一,讓我這幾天時不時來宮中照應一二……誰知道今兒才來,就見到你在皇後娘娘宮裏,還派人往外頭送信……”
馮婉道:“不錯,的確是遇到事兒了。表哥您可見著我那封信了?”
薛巒道:“這個我倒是沒見到……我當時是盯著那護衛的,他卻並沒有替你送信。”
馮婉歎息道:“他是不是轉頭把那封信送到聖人寢宮,給那位李公公了?”
薛巒奇道:“正是。你又如何知道的?”
馮婉道:“我還知道,那李公公看了信,並沒有讓人安排送出宮去,而是直接毀掉了?”
薛巒愈發吃驚,看著馮婉的眼神也有些不對:“你莫非也在場?”
馮婉笑了:“表哥您真是說笑了。我身上有幾把刷子,您還不知道?我若是有那本事,還至於在這兒坐著等您?早就直接殺出宮去找你們了。”
薛巒歎息道:“怪不得你相公總說你聰明,我還說他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他心悅你,所以看你什麼都好呢,結果果然是真的聰明啊。”
“……”馮婉直接無語,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還能不能說正經事兒了。
看起來多日未見,這位薛家表哥還是如同以前一樣,十分不靠譜啊。
項銳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讓這麼個神仙表哥擔任宮中眼線這麼重要的人物?真是讓人頭痛到崩潰了。
見到薛巒說了半天都沒有說到重點,馮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廢話,直接問道:“表哥可否幫我傳個話給項大哥。”
薛巒道:“這個當然可以。不過你要不要寫下來,若是什麼體己話,我可不好意思傳。”
馮婉愈發無語,也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將宮裏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道:“眼下這李總管準備謀反——他倒是不是自己稱帝,但是他手裏握著新出生的十五皇子,又控製著重病的聖人,到底立誰為帝,還不是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