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而起,馮婉有些忍俊不禁。

她看著項銳微微漲紅著臉竭力解釋隻是短暫做過幾年俗家弟子,是因為對學武感興趣才去,並不是別的什麼原因的模樣,努力讓自己不要笑得太明顯,但是顯然這件事兒並不簡單。

項銳看起來愈發窘迫,後來索性破罐子破摔道:“若是想笑便笑吧……其實是因為算命師父說我命中有一大劫,若不舍身入空門,恐怕凶多吉少。”

他說到這裏,忽然頓了頓,臉色有些不太好。

馮婉一愣,也下意識地收了笑意,果然聽見他接下來道:“或者你覺得此事太過荒誕無稽……但,我過世的娘親信這個。”

完了。

原來如此。

果然如此啊……

馮婉有些惶恐,因著之前她的確從未聽過項銳提起過他的娘親。當時議親那麼大的場合,也隻有他父親西襄侯出現,那就說明這位西襄侯夫人是已經沒了的。

若是不然,這麼大的場合,她沒可能不出現。

逝者為大,不管多荒唐的事兒,若是為了逝者安心,那就不算什麼事兒——畢竟,隻不過就是“舍身”當和尚去了而已,也不過就隻有幾年,那種很常見的迷信套路,的確很是受廣大婦孺的喜歡。

況且這也並沒有妨礙到別人,最多就是給項銳這個做兒子的豐富了一番人生經曆罷了——可以說,不但是沒有什麼妨礙,還對他大有裨益呢。

馮婉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時非常流行的送孩子去武校的習俗——別的不說,強身健體應該還是有效果的,不然這位項兄恐怕也長不了這麼壯實了。

提起早逝的娘親,項銳的情緒稍微有些低落,但是有馮婉的陪伴,他很快就好了很多,繼續道:“便就是在那時,我認識了師叔。”

哦,感情不但有師父,還有師叔啊。

看起來是個很長的故事。

因著之前睡了不少,加上今天一大早就吃了不少清爽可口的小菜,好歹恢複了些體力,馮婉倒是來了興致,索性就一邊兒消食,一邊兒聽項銳講了一番過去的故事。

原來,這位西襄侯家的二公子,幼年時期很是不讓人省心。因著是西襄侯夫人艱難生下的幼子,從出生起,身子骨兒就不太好。不說比他兄長,那位赫赫有名的西襄侯世子不相上下吧,就算是人家的一半兒都達不到。

西襄侯夫人為此簡直操碎了心,百般請醫問藥都沒有什麼效果終於還是聽了路過的遊方和尚的話,將他舍進了寺院中過活。

反正不管是西襄侯的爵位還是項家的家業,甚至是項家軍,都有他的兄長繼承,他這個二公子,就隻需要健健康康就好,其他都不用他管。

西襄侯雖然戎馬一生、說一不二,但也是個疼愛夫人的大丈夫,當下便也就同意了這個做法,直接把項銳這個小兒子送進了深山古刹——用的還是他祖父老西襄侯爺當年的人情。

總之,項銳就這麼著去了一個十分牛掰的寺院,拜了一個很厲害的老方丈做師父。

那位大師一看項銳就很喜歡,當即就收為了俗家弟子——本來是想直接搞儀式剃度出家,但是奈何西襄侯夫人舍不得。

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那自然是不舍得的。但是又不能不信大師的批命,所以最後妥協之後的結果就是,暫時作為俗家弟子,不正是出家,這才總算皆大歡喜。

不過可惜,皆大歡喜也隻是暫時的。

沒有過幾年,西襄侯夫人就病逝了。項銳在寺廟養了這麼幾年,身子骨好了不少,加上要為母親守孝,就從山裏回來了。

跟著就是西北爆發了戰事,父親、兄長、叔叔都奔赴戰場,他雖然不過十餘歲,還是跟著一起去了。

接下來的事兒,馮婉大概都知道了。畢竟這些事兒在這大源朝也算是大事兒,不說婦孺皆知,也算是稍微一打聽就能打聽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