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宣袚這麼一想,立刻就感覺自己的氣兒都順了不少。

馮婉將他表情的微妙變化看在眼裏,心中暗暗覺得好笑,麵上卻什麼都不顯,照舊不卑不亢、從善如流。

反正這一次來,就是為了看看這皇家兩父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的,至於中間的過場,對她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兒——在她眼裏,這兩位跟死人也差不多了。

雖然她自己,也差不多是一樣。不過跟他們不同,她覺得,自己就算死了也不虧了——說不定還能回去自己的世界呢,都二刷了還是折騰了這麼久,累了,毀滅吧。

馮婉帶著這種心情走進了老皇帝的寢宮,卻意外地發現,原本應該躺倒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景慧帝居然站了起來。

事實上,從背影看過去,他跟一個沒事兒的人差不多,根本就看不出半分病態。

不過,等到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就能夠看出來他已經是油盡燈枯的時候了——現在這種狀態,與其說是看不出半分病態,倒不如說是回光返照,有些不太正常的精神了。

再看他看過來的眼神,馮婉心中微微一震,暗道來者不善,不由得還是打起精神來應對。

景慧帝看到馮婉如此,倒似乎是愈發來了勁。

甚至還直接開口讓宣袚出去,留馮婉跟他單獨說話。

“這……”宣袚麵露難色,似乎怎麼都猜不透景慧帝到底是要做什麼——偏偏越是這個時候,他越不能“忤逆”。不管這老爺子要做什麼,也隻能由著他去了。

宣袚深深看了馮婉一眼,就默默離開了。走之前還十分“貼心”地替景慧帝和馮婉關上了門。

馮婉對此表示十分無語,但是景慧帝似乎很是受用——所以說,宣袚最後能夠登上皇位,這絕對是因為有內幕吧?

若是不然,怎麼不管他做出什麼腦殘的舉動,景慧帝都對他不離不棄、甚至大部分情況之下都很滿意呢?

一定是如此吧?

馮婉默默吐了個槽,然後就迎上了景慧帝審視的目光——想來是因著人之將死的緣故,這目光冰冷鋒利,如同毒蛇一樣讓人渾身難受,恨不得當場逃離。

不過馮婉卻並不想要逃離。

不要說現在的景慧帝不過就是瀕死之前的虛張聲勢,就算是他鼎盛時期,氣場全開的時候,她也沒有怕過。

氣場這種事兒就是如此。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果然,馮婉這裏撐住了沒認慫,那先泄氣的就是景慧帝了。

他咳嗦了一聲,有些搖搖欲墜地扶住了窗子,見到馮婉並沒有上前攙扶,卻也沒有什麼幸災樂禍的表情,不由得苦笑了一聲道:“你這丫頭,果然還是一樣,半點兒不肯讓步。”

馮婉淡淡道:“聖人言重了。民女隻是恪守規矩,不敢逾距而已。”

景慧帝徹底笑出了聲:“好,好個懂規矩的孩子……你且過來,朕有話要同你說。”

想是見馮婉有些遲疑,景慧帝苦笑道:“朕已經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你還擔心朕會吃了你不成?”

馮婉歎息道:“民女不敢妄揣聖意……民女出身鄉野、性本愚鈍,聖人若是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這話就說得挺明白了——有話直說,別搞這些用不著的。

景慧帝見她如此,終究還是隻能妥協,歎息道:“不愧是鳳家女,真是個執拗的性子,跟她一模一樣……”

說到這裏,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免又是有些發怔,看著馮婉的臉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馮婉一看就明白過來,他這是想起了鳳皇後——侄女肖姑,之前馮婉有意避開跟鳳皇後同框,穿衣打扮也絕對不會跟鳳皇後沾邊兒,加上那個時候有鳳皇後本尊在,景慧帝根本就沒有往這個方麵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