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之這處闌煙閣說白了就是個竹林小屋,雖然鬆竹清泉別有一番超脫之味,但想到答應他的金屋,寧枝枝還是忍不住縮了縮頭。

沒關係,闌煙閣老祖應該也不在乎這點身外之物。

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從旁撚指,靈力摘了一朵新開的夜蓮,這花兒是小遙峰上獨有的品種,有些像是曇花,卻比它開得頻繁,夜間自有一股幽幽暗香。

寧枝枝百無聊賴,將夜蓮順手插在謝衍之屋中的一口寬口水缸裏,覺得有點意思,又抱了幾枝荷葉進去做點綴,清新的葉香與花香中和在一處,散發在屋中。

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寧枝枝懶得起身,也懶得回頭,索性仰起頭來。

果然是謝衍之醒了。

寧枝枝笑道:“仙君醒了,身體可還有異樣?”

謝衍之搖搖頭,他如今沒有覆著平日那條紗,一雙天生的深情眼看來時,即便滿是冷漠平靜,也有那麼幾分動人的意味。

寧枝枝仰頭看他,忍不住笑了一聲:“仙君這雙眼,還真是應當遮起來。”

謝衍之喉結微動:“為何?”

寧枝枝懶洋洋仰著頭答:“如若不然,隻怕這修界許多人除了又怕又狠,還要愛你癡狂。”

謝衍之喉間輕聲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哼笑,偏頭看向桌上的寬口小水缸:“這是你弄得?”

這個插花的肆意灑脫的方式,還有這股香氣,都讓他覺得十分熟悉。

寧枝枝終於轉過身來,一臉邀功意味:“如何?好聞嗎?仙君有沒有覺得,我很有插花天賦?”

謝衍之:“……我還用得著誇你?你都誇完了。”

謝衍之的語氣平靜,寧枝枝卻不以為然。

“這怎麼能一樣,別人誇我證明我真的很厲害。”

謝衍之笑了:“那你自己誇自己呢?”

“那叫自信。”

“……”

行,不該多問。

兩人顯然不在一個頻道上,謝衍之也不願繼續這樣沒有營養的話題。於是問她:“我……昏了多久?昏迷時可曾說過什麼?”

寧枝枝麵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她裝作起身的樣子,低下頭扭來擺去,回到:“沒有呀,仙君不過昏睡半日,我擔心你有什麼別的情況,故而守在此處,但你睡得挺安穩的。”

謝衍之鬆了一口氣,但眼神裏卻隱隱有些失望:“那便好。”

兩人沉默了一陣,謝衍之看起來對這種狀況並不感到緊張,隻是坐下時難得的為自己選了不常喝的茶種,沉默的一杯接著一杯幹起來。

寧枝枝覺得稀奇:“仙君怎麼又對著正山小種有了些興趣?”

謝衍之喝茶的手一頓,放下茶杯,右手有些無處安放的不適:“沒興趣。”

寧枝枝挑眉,饒有興致地看著謝衍之。

謝衍之偏過臉,不看她。半晌,寧枝枝還不肯移開視線,謝衍之竟然抬手召來黑紗,就打算給自己重新蒙上。

寧枝枝被逗笑了,連忙將人攔住:“仙君,莫非……是害羞了?”

謝衍之生硬反駁:“沒有。”

寧枝枝哪裏管他說什麼,隻看他行為舉止,便勸慰道:“仙君若是想起了昏迷前握著我的手說的那些話,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當時就咱們五個人,沒有旁人聽到你的真情流露的。”

這安慰讓謝衍之更鬱悶了。

他有些泄氣地嗔了寧枝枝一眼,張了張口,又給憋回去:“算了。你回去吧,我沒事了。”

寧枝枝笑得不行:“別啊,你有什麼就說出來嘛,搞得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

話沒說完,謝衍之一個眼風掃過來,寧枝枝連忙閉嘴,給自己做了個封拉鏈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