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這幾點變化,便佐證了丫鬟翠翠所說的話。
就當顧方氏給蘇晏身上這身衣服估價時,驢背上的蘇晏也見到了她們,低頭叫了一聲牽驢的小童:“冬哥兒,繞遠些過去。”
“好嘞!”小書童痛痛快快的答應了一聲,拉著蘇晏的驢頭調轉過去,準備朝著另一個方向走。
盼蘇晏盼得脖子都長了一塊兒的顧方氏瞬間有種煮熟的鴨子飛走的感覺,忙慌慌的讓丫鬟翠翠迎上去追。
“晏小哥兒,晏小哥兒,怎麼見了夫人就走呢?”丫鬟翠翠揮舞著手心裏和裙子同色的綠油油的帕子一路小跑的追了上去,連裙角都踩上了一層泥灰:“晏小哥兒,夫人和舟少爺可等了您一個早上了,不管怎麼說,夫人也還是顧家的長輩不是?您怎麼說也得聽夫人把話說完吧?”
蘇晏的腳力被攔住,牽驢的小冬兒犯了難,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蘇晏,見著蘇晏點點頭,示意他可以牽著驢過到對麵去,小冬兒會了意,牽著蘇晏走到了顧方氏麵前,又把蘇晏從驢背上扶了下來。
“晏哥兒,這些日子過得如何?亭兒呢?怎得不曾與你一起過來?”還不等蘇晏站穩,顧方氏便扭著腰肢掛著滿臉虛偽的親近湊了過去,絲毫沒有一星半點兒大家婦人的模樣。
“少爺平日裏要照顧生意每日都忙得很,夫人您還是有話直說吧。”蘇晏並不打算給顧方氏什麼好臉色看,他的命是顧南亭的親娘救的,與眼前這個他稱作夫人的女人沒有半分關係,況且上次見麵她還把顧深抽得滿背傷痕。這個女人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無論她是畢恭畢敬,還是不恭不敬,這個女人想壞事的時候,便一定會壞事。
倒不如就這般開門見山的問。
“晏哥兒,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對,我氣急了才打了亭兒,才說了那些話,不過我這當娘的也是恨鐵不成剛不是麼?”顧方氏睜著眼睛說了兩句沒什麼實際意義的空話,又指了指碼放整齊的禮盒,道:“這裏有亭兒過去愛吃的糕點,還有些他用得上的衣裳料子,我知道亭兒這孩子脾氣倔得很,八成還在生我的氣,你行行好,把這些東西給亭兒帶回去,就說娘親想他想得厲害,想讓他有空回去看看娘親。”
蘇晏冷眼瞥了一眼那堆碼放得一絲不亂的禮盒,還有那個穿得如同年畫一般的小少爺顧南舟,道:“夫人您費心了,隻是少爺眼下已經不愛吃這些甜膩點心了,還有那些衣裳的料子也不必了,眼下少爺的四時衣裳都是成衣鋪子做好送來的。您也知道我這針線不濟,也伺候不了少爺做衣裳穿,平白隻能糟蹋了您的心意。您若是當真有心要與少爺敘舊那便請您帶著這些東西去找少爺,我也做不得少爺的主,您找錯了人,也動錯了心思了。”
“怎麼會呢?誰說晏哥兒做不了亭兒的主了?”顧方氏看在銀子的麵子上,把蘇晏這冷冰冰的態度自己消化得一幹二淨,暗暗的掐了把自己身邊的胖兒子:“舟兒,你昨日不是還說想你晏哥哥和你大哥了麼?怎麼見了晏哥哥不叫人呢?”
顧南舟極其不情願的瞥了一眼眼前的蘇晏,想了想屁股挨打的痛苦,最終妥協的喚了一聲:“大嫂。”
“大嫂”二字從顧南舟口中說出的時候,蘇晏險些被閃了個跟頭,他當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顧南舟這個出了名的熊孩子會這般稱呼他:“大嫂?舟少爺這是在喚在下麼?”
“晏哥兒,我知道舊年先夫人去世時可是有意把亭兒托付給你的,如今你和亭兒的年紀也都不小了,正是該當過門的時候。許是我這些日子同底下人商量讓你過門的日子商量得多了,這孩子就記在心裏了。”顧方氏摸了摸兒子的後腦表示讚許,嘴上還是嗔怪著:“這孩子,哪兒有你這麼說話的,現下你晏哥哥還沒有過門呢,等往後晏哥哥過了門你再叫不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