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問螭吻非要找你當借宿地的原因是什麼?”厲蘇在一旁對柳一弛說道。

“對哦,我怎麼把這給忘了。擁有一條龍讓我太興奮了。”柳一弛接著又說道:“小螭說我讓它吃飽了,所以它要跟著我。是收袋裏的流金火鈴和殺鬼丸炸了……讓它吃飽的……”

柳一弛&厲蘇:“……”

柳一弛:敢情是看中了我畫的符、煉的丹。

厲蘇:敢情是來跟我搶打手的。

談到了流金火鈴和殺鬼丸,螭吻又高興得從食指裏出來了。它嘰裏呱啦地又說了幾句話,柳一弛立刻就“翻譯”了。

“小螭問我們為什麼要來這座山,它說這裏很危險,裏麵埋了大東西。”

柳一弛尷尬地笑了笑,他看向厲蘇,說道:“現在抓緊時間跑來得及嗎?”

螭吻呱了一下,柳一弛明白了它的意思,它說:遲了。

幾乎是立刻,柳一弛就感覺到腳底下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厲蘇,小螭說底下埋著的東西是饕餮。”柳一弛說道。

厲蘇腳下一滑,是地底下太抖,不是他慫了。

“怎麼辦?”柳一弛看向厲蘇,他腦子裏被父親逼著背過的書,又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文字:“鉤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銅。有獸焉,其狀如羊身人麵,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名曰麅鴞,是食人。麅鴞即饕餮。”

“厲蘇,饕餮吃人的啊,傳說這家夥甚至有首無身,它狠得把自己都吃了啊。”柳一弛一把摟過厲蘇的胳膊,“我的無陰會飛,火螢會飛嗎?要不我們飛出去?”

厲蘇神色很嚴肅,“隻怕不行,山腳下就是凡人聚居地,我們飛出去隻怕整個村子的凡人要遭殃。”

“那怎麼辦?話說這種凶獸都不會有專人看守的嗎?就算沒有也應該有什麼禁咒和符壓製著吧?禁咒鬆動,就沒有人察覺到?”柳一弛說道,這不就是一般小說和電視劇的設定嗎!這個神奇的世界,怎麼總是讓他碰上這種事情?難不成他是小說男主角?

“有人察覺了。”厲蘇說道,他感覺到了有道法高深的道人在接近這邊,他一把拉住了柳一弛的手,“我們該走了。”

“這裏就不管了?”柳一弛看著強烈震動的地麵,有些擔憂。

“有人過來管了。”厲蘇的臉上顯出焦急的神色,“柳一弛,我們該走了。”

這還是柳一弛第一次在厲蘇臉上看到如此慌張的神色。是因為腳下的饕餮嗎?不,厲蘇最開始知道地底下埋的是饕餮的時候,他隻是神色有些嚴肅,絕對算不上慌張。難道是因為那些飛奔過來的道人嗎?厲蘇是在擔心道人嗎?可是為什麼?

柳一弛的腦中閃過許多的疑問,但他一向喜歡偷懶,對於左想右想都想不出來的問題,他更願意去擱置問題,而不是折磨自己。

他望著厲蘇那張熟悉的麵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曾有過許多盯著這張熟悉的麵容的時候。

一開始,是在他還小的時候,被父親逼著背符書丹書,明明他已經能背出來了,可是父親卻說他隻是能背,根本不懂其中的意思。他被父親逼著背第二遍、第三遍。等他背得煩了,他就去自家道觀裏坐著,看著大堂當中那座泥塑雕像——那座更成熟一些的厲蘇的麵容。

後來,當他接觸了學校教育,他懂得了一些來自課本、來自老師的知識。下課回家之後,他也總是要去道觀大堂那坐一會,什麼也不幹,就盯著泥塑看。

再後來,他上了大學,見識到了更廣闊的世界,鳳凰村的鳳凰觀離他很遠很遠,他很久才回去一次,回去的時間大多用於跟父親爭吵、辯論,他很少願意抽出空去看觀裏那座泥塑。隻是泥塑而已,他這樣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