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蘿拚命地安慰著自己,好像這樣才能緩解她心中的恐慌?
現在的他明明還是一副乖巧的模樣,又怎麼會露出那種眼神?
陸之寒回來以後,便飛快地洗去了自己身上的血腥氣。
他不在乎別人如何想他,他隻是害怕沈青蘿會介意,他潛意識裏不想讓沈青蘿看見自己這幅模樣。
他害怕沈青蘿會厭惡他,他努力在她麵前裝出乖巧的模樣,人畜無害,誰都能來踩他一腳。
好像,她也對自己起了幾分憐憫,不是嗎?
初冬的井水涼得像是要將骨頭刺穿了一般,隻是陸之寒像是沒有感受到一般,一桶桶地往自己身上淋水,像是一個沒有知覺的木頭人一般。
直到身上的血腥氣被寒氣蓋住了以後,他才停了下來。
他的一頭墨發濕噠噠地往下淌水,陸之寒也隻是毫不在意地隨意擦擦,仿佛對待的不是自己的身體一般。
陸之寒披上外衣,轉過身,又是沈青蘿熟悉的那副沉默寡言又乖巧的模樣。
“陸之寒。”不遠處傳來沈青蘿慌亂的聲音。
陸之寒聽到以後,便快步往聲音傳來的那出走去。
院中並不是整夜都點著燈,隻有陸之寒之前在她房間四角掛著的燈盞亮著。出了房再往別處走的話,基本上是沒有亮著的燈了。
他還記得上次沈青蘿一個人待在漆黑的房間時的反應,心下更是擔心了。
“我在。”陸之寒在牆角找到了沈青蘿,扶住她的手。
沈青蘿像是突然就安下心了一般,方才的噩夢帶來的恐懼也好像雲煙一般。
陸之寒吹亮了一根火折子,自從上次發現沈青蘿怕黑以後,他便隨身帶著火折子,怕的就是現在這幅情況。
微弱的燈光在兩個人之間閃耀,沈青蘿的眼睛也隨著這些許的燈光微微聚焦,逐漸看清了麵前的場景。
微弱的燈光映襯著陸之寒的臉,就像是鍍上了一層天然的濾鏡,那雙眼睛也像是一池春水一般,泛著漣漪。
火舌上下跳動著,就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撓著沈青蘿的心一般,有些癢,讓她忍不住想去撓撓,卻又是無功而返。
一滴冰冷的水滴在了沈青蘿的手上,冷得她瑟縮了幾分。
陸之寒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急忙往後退了幾步,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氣過到了她身上。
沈青蘿的眉頭皺了皺,這麼冷的天氣他拖著濕漉漉的頭發待在外麵,若是感冒了怎麼辦?
古代不比現代,即便是一個小小的風寒,都足以要人的性命。
沈青蘿又拉過陸之寒的手,和她想的一樣,像冰塊一樣冷。
陸之寒看著她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不禁一陣心慌。他沒有想到沈青蘿會這個時間出來。
“沒……沒事的,我皮糙肉厚……”陸之寒語無倫次地解釋著,生怕沈青蘿生氣。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沈青蘿,抿著唇,最後蹦出了一句:“你別生氣。”
沈青蘿看著他這幅樣子,縱然是生氣,但是看著他這幅樣子可憐巴巴的模樣,那些指責的話頓時就說不出口了。
沈青蘿鼓著一張小臉,拉著他的手往房屋裏走。
就他那個房屋,還不如說是木板搭成的擋風的地方,那風呼啦啦地吹,明天他保管頭疼。
沈青蘿的房間中還放著一盆剛剛才換過的炭,現在燒的正旺,剛好可以給陸之寒用來烘頭發。
沈青蘿找來了一方寬大的棉帕,順著陸之寒濕漉漉的頭發一點點擦。
“先在炭火旁邊烤烤,你就不能愛惜一點自己……”好像是意識到說多了,沈青蘿又閉上了嘴。
索性怎麼樣都是他自己生病,自己才不關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