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四個人全都長大了一圈,臉上的稚氣也早退了幹淨。分別相聚,相聚分別,似乎就是一個不斷重複的循環。

因為住在單位比較方便,晚飯後阮溪和阮潔便沒有立即回去。

四個人一起去逛了逛公園,吹了吹湖風。

陳衛東在公園裏拉著阮潔和阮溪許灼分開走,給自己和阮潔創造二人空間,也是給許灼和阮溪製造二人空間,想讓許灼和阮溪多說說話。

許灼和阮溪也確實說了很多話,從十七歲一直說到二十三歲。

但許灼最想說的那句話,卻怎麼也沒說出口。

把阮溪和阮潔送回單位裏,回去的路上,陳衛東問他:“你說了沒有?”

許灼明知故問:“說什麼?”

陳衛東道:“讓她等著你啊。”

許灼默了片刻說:“如果下次見麵她還是不慌不忙一個人,我肯定和她結婚。”

那你倒是跟她說啊!

陳衛東拍大腿:“你真是急死我了!”

皇帝不急太監急的那種。

所有朋友間的分離相聚,對阮溪來說影響都不大,畢竟分別是人生中的常態。

因為工作和製衣坊兩邊忙,她也沒有精力和心思想別的事。

相比起來,阮潔要比她輕鬆很多,每天除了按部就班上班幹工作,其他時間就是和陳衛東約約會談談戀愛,不是吃飯就是逛公園看電影。

阮潔的性格比較適合幹編製內的工作,而且她自己也非常喜歡這個工作。

比起充滿風險和變故的生活,她更喜歡穩定踏實的生活。

今年過完年回來不久阮潔就和陳衛東在一起了,這半年相處下來得也挺愉快的,對以後也有規劃——他們打算等阮潔工作幹穩定了,就領證結婚。

把“年輕身體硬就要拚”當人生信條的阮溪,當然沒有把自己的生活規劃得這麼簡單穩定和踏實,她也沒打算在工商局幹多久。

一九八二年八月二十三日,這一天是特殊且具有轉折性的一天。

晚上下班以後,阮溪約了阮潔出來吃飯。

肚子吃到半飽的時候,她和阮潔說:“今天召開了第五屆人大常務委員會二十四次會議,會上通過了《商標法》,我今天向單位提交了離職申請。”

金飯碗端了半年也端夠了,她決定收拾收拾回去專心做衣服了。

阮潔正夾著一塊肉往嘴裏送,聽到阮溪說這個話,她驀地一愣。然後肉咬在嘴裏咀嚼起來都是慢的,好半天才出聲說:“姐,你真舍得啊?”

阮溪笑笑,“有什麼舍不得的?”

阮潔說:“那你這大學四年不是白讀了?”

好容易考上大學掙的工作,下半輩子全穩了,不知道叫多少人羨慕得紅了眼,結果她才幹半年就不幹了。想想自然是覺得可惜,放別人肯定舍不得。

阮溪道:“我念大學不是為了讓國家給我分配一個好工作,大學四年是我自己的人生經曆,學曆是我的,學到的東西也是我的,交到的朋友也是我的,怎麼可能會白讀了呢?”

就是上的這半年的班,也沒有白上啊,對她以後幹事業都有幫助。

阮潔想了想,抿抿嘴唇道:“你要是想好了,那我支持你。你放心大膽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就算以後幹得不好也沒關係,我肯定會養你的。”

阮溪被她說得直接笑出來,笑完了道:“謝謝我們小潔。”

阮溪提出離職的事第二天就在單位裏傳開了,驚得大家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要知道這飯碗隻有人削尖了腦袋搶,還沒有端到手裏自己卻給扔了的。

諾大一個四九城,誰聽說過有公務員辭職不幹的?

哪怕那些在基層的人,都沒人舍得這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