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槐木然開口。

“啊呀, 阿槐怎麼在這裏。”

少女羞怯地笑,戳著安納金說:

“快把阿槐帶走。”

“怕什麼?”安納金笑,“不過是個木偶。”

“那也是我親手做的, 跟我孩子一樣!太奇怪了,快點讓他離開。”

“你為什麼不讓他走?”

少女沉吟片刻,轉而看了看宗槐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覺得阿槐對我怪怪的。”

“當初就不該用槐木, ”安納金說,“‘木下有鬼’,東方的這句話,我都和你說過很多次了。”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們那裏的什麼木頭。”

少女嘀咕一句, 噘起嘴, 不滿地反駁:

“我隻看出那木頭靈氣四溢,是做木偶的絕好材料, 難道你的意思,是我眼光不行?”

安納金無奈笑笑:

“好, 好,怪我多嘴,我帶阿槐離開。”

兩人的身影漸漸淡去, 兜兜轉轉, 樹下隻剩了宗槐一人。

他手捧一抔土, 茫然又瘋狂地尋找著什麼。

那雙靈動的眼睛中生氣消磨大半, 挖開最後一方土地時, 最後一點活力也散完了。

他頹然倒地,抓住頭發哭嚎一聲:

“為什麼——為什麼你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給我留下——”

最後出現的是溫雲軟。

縮小版的溫雲軟。

小小的手被一個身穿製服的男人握在手心, 天真無辜的眼睛仍望著淵海之後的故土:

“叔叔, 你要帶我去哪裏呀?”

“去一個好地方, ”那人滿足地笑笑, “去一個可以讓你成為大英雄、改變兩個世界的地方。”

漫長濤聲裏,溫雲軟終於再次出現在了淵海盡頭。

她孤身一人,還是離開時的那副模樣,衣衫襤褸,麵黃肌瘦。

麵對滔天巨浪,她驚懼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而後毅然決然地便躍入其中。

“有個小孩!”

雲層間響起一道柔和的女聲:

“快點,趕在風暴之前,說不定她還有救。”

一位勁裝打扮的修士鑽入海中,片刻後,撈出了濕淋淋的溫雲軟:

“咦?”

那人手掌一拂,取下了女孩太陽穴兩側的貼片細細嗅了嗅:

“這是……這是提純改良後的妖蟒毒素。她是從哪裏來的?”

女修抱住溫雲軟,憐愛地摸了摸她溼潤的發頂:

“可憐孩子……妖蟒的毒,一定讓你吃過不少苦吧……”

李一格頭有點疼。

記憶中的真實如鏡子一般破碎,她遊魂似的飄在半空,先是追著安納金的身影,穿過一條條長廊、教學樓和無盡星海,而後跟在溫雲軟的身後,進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幻夢。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操著陌生的語言,安撫那個領溫雲軟離開的成年男子:

“哦,不用擔心,她潛意識中關於實驗開始前的記憶會被封鎖。”

“需要多久?”製服男子眼中閃爍著近乎瘋狂的火焰。

“不知道,要看給什麼類型的夢吧。”

“痛苦的,越痛苦越好,”製服男人毫不猶豫,“從這種天真的人腦中散布恐懼,會比讓她開心產出更多的能源。”

白大褂遲疑片刻:“她年紀太小了,萬一承受不了……”

“不過是個試驗品,納西索斯,放棄她的是她的母親,不是你。”製服男人厲聲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實驗成功意味著什麼……流芳百世、萬眾敬仰……你的功績會被記載在每一顆沉睡但有力的心髒上,會成為人類文明向真理邊界開戰的戰旗!”

“好吧……”

納西索斯猶疑片刻,開始往貼片上塗藥:

“但是艾波,你確定不會大規模使用研究成果的,對吧?我是說,那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