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謝瑉見隋仰終於也把那份看了無數遍的報表關了,跳過去靠近隋仰的手背,仰起兔頭,旁敲側擊,“隋仰,你多久沒回餘海了,想回去嗎?”
“……”隋仰似乎已經猜到謝瑉想說什麼,麵無表情地歎了口氣,說,“你一晚上要有多少麻煩事。”
謝瑉看了隋仰一會兒,說:“好吧,那算了。”
說實在話如果能選,謝瑉寧可自己在重症監護室插著管子生死未卜、聽天由命,也不願事事看他人臉色。他不喜歡麻煩別人,更不想被麻煩的人是隋仰。隻是他現在被困在一個玩具體內,實在找不到別的辦法。
而且他平時是擅長談判的,隻是因為對象是隋仰,才變得不擅長。
謝瑉轉身跳開了,到桌子一角自帶的大理石地球儀旁,背對著隋仰發呆。
地球儀上,亞洲離他最近,餘海兩個字顯眼地印在國家北方,而隋仰十九歲便搬到了現在他們所在的南方城市,垣港。
兩地在地圖上相隔二十公分,實際飛機單程三小時,也不是很遠,但謝瑉幾乎沒來過垣港。他不想來,不喜歡有隋仰在的地方。
隋仰在謝瑉身後叫了他好幾聲,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謝瑉沒有理會。隋仰隻等了很短的時間,就伸手把謝瑉從地球儀旁邊抓了回去。謝瑉無法抵抗隋仰的力氣,因為他現在是一個很小的、隻能任人宰割的樂高兔子。
隋仰把謝瑉放在手心,謝瑉往後躺倒,拒絕交流,隋仰說“脾氣怎麼一點都沒變好”,謝瑉不理他,隋仰又說:“我是明天白天有重要的接待,已經讓秘書定了晚上的航程,等結束就帶你回餘海。”
“謝瑉,”隋仰叫他的名字,追問他,“行嗎?”
謝瑉看隋仰書房的天花板,心裏有些說不上來的積悶,不過最後還是對隋仰道了謝,說:“到了餘海還是聯係一下我的下屬,小池或者小談,你把我交給他們就行。”
“到時候再說吧。”隋仰沒有明確地答應。
時候已經不早,隋仰帶謝瑉去睡覺。
臥室也很大,不過裝得很簡單,地毯和大床,淺灰色的床品。
隋仰把謝瑉放在床裏,另一個枕頭下方,還用被子蓋住了謝瑉的腳,像小孩照顧寵物。謝瑉沒有說話,隋仰對他說了晚安,關上了燈。
謝瑉不知道在這樂高小兔的寄居生活是否需要睡眠,不過暫時沒有睡意。
他把兔子頭偏向右,茫然地看黑暗中隋仰的輪廓,想到自己很早以前也這樣,在隋仰的房間裏這樣看過他。
那時候隋仰的房間很小,而謝瑉不是兔子,和隋仰一樣,是高中學生。謝瑉冷酷地把冰冷的手放在隋仰的身上取暖,隋仰總是說謝瑉少爺脾氣,但還是會靠近他吻他。
想了很久,謝瑉都犯困了,把兔頭擺正,閉起眼睛,突然有一隻手伸過來,蓋在謝瑉的身上。
謝瑉嚇了一跳,聽見隋仰很輕的聲音。他說:“謝瑉,忘了說了,好久不見。”
第3章
據謝瑉單樣本研究表明,擁有人類靈魂的樂高兔子對睡眠有極大的需求,因為他睡著了,還睡得很沉。
早晨,謝瑉先感到隋仰搖晃他,不想搭理,過了一會兒,又聽到隋仰叫他。隋仰的聲音忽大忽小,大的時候像焦慮,小的時候帶著顯而易見的自我懷疑。
謝瑉還想睡,覺得隋仰吵死了,蹬了幾下腿,想把隋仰戳在自己身上的手踹走。隋仰提住他,把他抓起來,在空中晃來晃去,沒有體現出絲毫對他的尊重,把他氣醒了。
然而謝瑉剛醒來還在發暈,沒有進入吵架的狀態,眼睜睜看著隋仰在他開口說了一句“別吵”之後,滿意地放下了自己,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