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瑉說:“和江賜在一起吃飯。”隋仰便問他要不要來接。
江賜耳朵眼睛都很靈敏,靠近謝瑉:“隋仰?”他喝了酒,情緒高漲,得知隋仰在餘海,非要隋仰趕緊過來,讓服務生在他和謝瑉之間加了個座位。
在場的人大多聽過隋仰的名字,不過並不相識,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隋仰的過去來。他們討論中不摻雜貶義,但隋仰的過去本身確實是談不上平順的。謝瑉默默聽他們說隋仰的父親、高中時跟母親和外婆一起四處敲門借錢、剛到垣港時的艱苦。邊吃喝邊聽了一會兒,謝瑉遲鈍地發現自己喝的是酒,因為頭暈了,胃裏也熱了。
謝瑉酒量不差,應該比隋仰這種喝了開始發酒瘋的好些,不過大概是因為身體還沒痊愈的原因,隻喝了半杯,他便有些昏沉了。
謝瑉放下酒杯,隋仰恰好進門。他把大衣給服務員,裏麵穿著應該是白天穿的襯衫,領帶可能在家裏摘掉了,看上去挺拔沉穩,非常英俊。
他和幾個朋友打了招呼,在江賜的活躍氣氛中互相介紹了,坐在謝瑉身旁,看了一眼桌上,靠近謝瑉,低聲問:“你喝酒?”
“喝錯了。”謝瑉說。
“……”隋仰沒說什麼,其他朋友都找話題和隋仰聊天,他便耐心地回答,與他們互留聯係方式。
有很短的一瞬間,謝瑉覺得自己像突然回到了高中,大約高一,謝瑉在遙遠的地方看著隋仰。隋仰擺出他那幅溫文爾雅、體貼隨和的麵具,自然地接受所有圍繞在他身邊的朋友的讚美,仿佛天生是社交明星。
謝瑉左邊是隋仰,右邊是一個和他關係不錯的叫施善的女孩。兩人是大學校友,施善學藝術,比謝瑉小一屆,已認識多年。
施善沒有加入太多和隋仰的談話,微微靠向謝瑉,和謝瑉閑聊。她說自己有個朋友過陣子要辦畫展,風格可能謝瑉喜歡的類型。她翻出照片給謝瑉看,問謝瑉要不要在正式開展前去看看,有喜歡的可以預定。
謝瑉翻了幾張,覺得畫得的確很有意思,便看了看自己的日程,和她約時間。
剛說好後天中午,謝瑉去接她,隋仰突然加入了他們的話題,對施善說:“我後天也有空,能不能一起去?”
謝瑉沒想到隋仰一邊說話還一邊聽自己聊天,施善愣了一下,對隋仰說:“當然可以。”
不知怎麼,謝瑉覺得有點怪,拿起杯子要喝水,隋仰抬手,將他拿著杯子的手很輕地按了一下,說:“又喝錯了。”
“哦。”謝瑉反應過來自己又在拿酒杯,換了水杯。
聚會結束,已九點過半,江賜喊著要續攤,謝瑉已經有些乏力,續不動了,便和隋仰一起回去了。
隋仰自己開車,謝瑉坐在副駕,係上安全帶,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說“好困”,問隋仰:“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難得在垣港的工作結束得早,就過來了。”隋仰說著,啟動了車。
他聲音有些低,謝瑉聽不出他是情緒不高還是疲憊,隨意地和他聊天:“這次在餘海留多久,到後天看完畫展麼?”
“沒有,明天中午走,後天再過來。”
謝瑉咋舌:“你是不是自己找累受啊。”
“要不我替你看看畫吧,”他勸隋仰,“沒事就別過來了。”
隋仰看了他一眼,笑笑:“逛畫展也不行了,謝總的地盤我來不得?”
“我是這個意思嗎。”謝瑉罵他一句,覺得隋仰和別人交流都很正常,禮貌充足到虛偽,跟自己就永遠不好好說話,摸摸鼻子,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