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清醒了。

再睜眼。

他的眼神瞬間變了,像是憤怒,又像是驚懼,他起身,旁邊是如釋重負的心理專家們。

他急忙道:“謝謝各位的幫我解除催眠效果,我想知道怎麼回事了。”

而後大步走出去。

顧父顧母徹底放下了懸著的心。

“爸,媽,白年呢?”

顧父拍了拍顧瑾年的肩膀:“他說給你個驚喜,讓你去以前讀大學的時候買的小別墅那裏找他。”

顧瑾年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驚喜,為什麼在那裏啊”

顧母搖搖頭:“不知道,那孩子也是有心了,你去找他吧,既然你沒事了,我和你爸就回去了,還有很多時清等我們處理呢。”

“好。”

顧瑾年的車速卻並隨著距離的接近而放慢,心情反而越發急迫。

他毫無章法的停好車,隻想立刻馬上見到白年,驚不驚喜隻是次要,這些年對於白年的思念在記憶全部傾斜而出的時候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曾經靠暗示,靠藥物壓製的那些卑劣的想法像是要把他給澆透。

推開臥室的門,臥室裏空無一人,浴室的燈開著,門緊縮著。

一如那個夜晚。

顧瑾年的心忽然怦怦直跳。

時至今日,他依然不敢打開那扇門,他怕打開那扇門會發現白年躺在冰冷的水中,毫無血色,呼吸微弱,一切都是他的一場夢。

醒來,他依舊是親手害白年自殺的凶手,他並沒有和白年在一起。

內心冒出一些不好的想法。

擔心,害怕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眼前的恐懼。

他顫唞著手打開門。

入目的是,白年躺在浴缸裏,渾身濕透,沉入水中,一切都和那個讓他做噩夢好幾年睡不著覺的場景一模一樣。

顧瑾年幾乎要站不住,他腿軟地跪倒在浴缸邊上,聲音帶著濃濃的恐慌:“年年”

白年像是被他喚醒的水中精靈,驀地伸手摟住他的脖頸,把他往水裏帶,而後驟然吻住了他的嘴唇,溫熱的水流沾濕了他的全身昂貴的衣物,斑斑點點的水漬濺滿了他的後背。

顧瑾年嚇傻了,被鬆開的時候呆呆地望著白年渾身濕透的樣子說不出話。

“傻子。”白年戳了戳顧瑾年的胸肌,環住顧瑾年的腰:“不做噩夢了,不要再嫉妒我為賀未涵死過一次了。”

“我……我沒嫉妒。”顧瑾年的聲音前所未有發著顫。

他想起曾經接受治療的時候,kyra總是暗示他:白年願意為了賀未涵而死,你為什麼不願意,況且你還這麼傷害他,差點徹底害死他。

賀未涵聯合kyra想要他厭世,想要他自我厭棄,把白年當成跳板告訴他,你看,如果你連為他死都做不到,你談什麼愛他

他當時很抗拒這個說法,與其為他而死,他更願意為他而活,用餘生的悔恨去彌補自己當時的過錯,所以他們一遍又一遍誘導他讓他回憶白年倒在他麵前的過程和細節,點點滴滴他都記得很清楚,越是清楚就越痛苦,越是痛苦就越想忘記壓抑。

越想忘記就越忘不掉,所以電擊,給他看各種各樣的白年的照片,告訴他沒有他白年會活的多好多好。

他低頭在白年滴著水的額頭落下輕吻“我不是嫉妒你為他而死,我當時被kyra洗腦的極度厭棄自己,覺得是自己害了你,但是我還是想活著,我寧願餘生隻能痛苦的遠遠地看著你,也不願意過早的拋棄這種痛苦離開有你的世界。”

顧瑾年低低地笑道:“說句矯情的,我更想要我成為你活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