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1 / 3)

靳卓斯漱完口之後眨幹眼淚,蘇蘅的臉在視線一點點清晰,如撥雲見日,如霧中生花。

他清亮純粹的眼睛和鐫刻在記憶深處的模樣重合,靳卓斯貪戀地抓住蘇蘅的手指,蘇蘅遷就地任由他握緊,像小孩看到心愛的玩具一樣霸占在懷裏。

靳卓斯腦海裏的記憶像柔軟的羽毛覆蓋在身上,他朦朧中感覺自己和林衡躺在窄小的床鋪上,他瘦小伶仃的身體被林衡擁進懷裏,瘦棱棱的腳擠進林衡雙腿間的縫隙,貪婪地汲取他的溫度。

“哥……”靳卓斯喉嚨中泄出一聲脆弱的呢喃。

“你說什麼?”

蘇蘅沒聽清,湊近了問他,細軟的劉海垂下來鬆鬆地搔他的臉。

靳卓斯倏忽鬆開他的手,閉上眼睛躺回床上,他五官舒展,看起來不難受了。

“你以後不要吃太涼的,也不要吃太辣的,注意飲食,我先去給你拿點藥吃。”

悔恨和羞愧像一把把刀子淩遲他的四肢百骸,蘇蘅就像生於海中浪花、以誘惑為餌的阿芙羅狄忒,靳卓斯的心髒不可抑製地為他顫動。

他凝視蘇蘅清亮的雙眸,胸腔中突然升騰一股強烈的恨意,恨他的包容,恨他的柔軟,恨他拉枯折朽地在他的生活蔓生根係。

正因為這股恨,才處處作對,故意惹他不痛快,而這股恨意的底色其實是對他自己不忠的愧疚。

靳卓斯表情冷硬地看著他的背影,腹痛平息之後,胸口湧來更甚的頓痛。

他用心髒病病人討急救藥一般的姿態,在枕頭邊摸索,掏出一隻有些陳舊的暖黃色玩偶,有些地方因為長時間摩挲而褪色,但細節保存得很完整,沒有一絲一毫損壞。

靳卓斯用摧骨明誌的力道緊緊抓著它,他雙目赤紅,吐出的每個字都像烈火在舌苔灼燒。

“靳卓斯,你竟然把林衡當成他,你瘋了。”

“你不是和你那房東住得好好的嗎?怎麼這就要搬走了?”

靳卓斯突然讓霍曉幫他找一個住處,霍曉忍不住打趣:“怎麼,人家有女朋友不方便?”

靳卓斯聽到“女朋友”心髒像被海水填滿,但他安慰自己隻要盡快搬走,這種不應該出現的情緒、不應該產生的羈絆就會被攔腰斬斷。

隻要他趕快搬走,蘇蘅就再也不會影響他了,因為他和蘇蘅的生活本就難以產生交集。

靳卓斯的聲音不自覺沉下來:“你就說幫不幫?”

“幫,”霍曉捏著鼻梁骨,“我認識一個中介,手裏有幾套不錯的房源,我聯係一下他,等你有空了就過去看房子。”

“可以。”

——

蔣回川給蘇蘅安排的那個同性戀來訪者,總是一副防備的姿態麵對蘇蘅,語氣冷漠傲慢又吹毛求疵。

在談話中掩飾、回避自己的心理問題和相關情感經曆,卻強硬要求蘇蘅給他提出合理解決方案。

盡管蘇蘅一再重申,他不能替來訪者做決定,他的工作隻是“助人自助”,來訪者隻有剖析內心才能找到適合自己的解決方法。但他不以為意,不肯交付信任,兩次谘詢均是毫無成效。

如果他總是封閉自己,不肯直麵現實,那蘇蘅也無能為力。隻好旁敲側擊讓他回去好好考慮,下次再聊。

周末假期,蔣回川邀請蘇蘅和他的朋友一道去爬山,算上蘇蘅總共有六個人,爬完山之後會在野外露營。

大學蘇蘅也被邀請過參加這樣的活動,但他一直要兼職攢學費,無緣參加,這麼些年竟成了個執念,對他的確吸引力巨大。

蔣回川囑咐好相關事宜之後,蘇蘅回家吃完飯就在收拾。明早六點蔣回川來接他,六人一道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