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就近折了幾支臘梅回來,想放窗邊讓房間看著有點生氣,林卻醒了也能賞賞花,結果進屋就看見林卻坐在床頭,讓人把牆上的消寒圖拿到他麵前,親手往圖上加了一筆。
林卻的精神頭比之前幾次醒來都要好,看著很像回光返照,李暮腿都軟了。
她忘了把臘梅交給別人,快步朝林卻走去。
林卻吩咐他們把消寒圖掛回牆上,伸手讓李暮坐到了床邊,又順手摘了朵李暮懷裏的黃色臘梅,別到李暮鬢邊。
“外麵這麼冷,也不怕著涼。”他說。
李暮定定地看著他,心裏有多亂,麵上就有多空白。
書上說,燕王死於永昌六年,冬日臘月。
林卻:“別這幅表情,阿池他們呢,讓他們過來見我。”
李暮看向屋外,劉嬤嬤趕緊去叫人。
可不等人都來齊,林卻那股精神頭便逐漸消了下去,他甚至握不住李暮的手,還是李暮攥著他,才沒讓他的手從自己掌心滑出去。
林卻也想回握李暮,可始終用不上力氣,心底湧起熟悉的不甘心,一如九年前的那個雨天。
臘梅被隨意放置到香幾上,因為不怎麼溫柔的對待,一朵臘梅從枝頭掉落,緩緩砸在了地上。
同一時間,王府的大門被打開,姍姍來遲的昭明長公主直接縱馬闖了自己兒子的王府,一路疾馳到主院才停下,又從馬上拉下來一個被麻袋裝著的人。
不等門邊候著的丫鬟回過神給她開門,她扛著麻袋,一腳踹開了屋門。
第二十六章
昭明長公主這一腳不僅踹開了屋門, 還踹開了這一個月來籠罩在王府上下,彌漫不散的清冷沉寂。
她大步流星走到床邊,把麻袋裏的人往床邊地上一杵, 也不管人站不站的穩——還是林晏安伸手扶了一把——徑直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瓷瓶, 倒出一粒小小的紅色藥丸, 塞進了林卻口中。
李暮立即反應過來沏了杯水, 往眼簾低垂不知道還沒有沒意識的林卻嘴裏灌。
待林卻咽下那顆小藥丸,麻袋裏的人也被林晏安和林棲梧兩個聯手扒拉了出來,是個衣發淩亂臉色慘白甚至有點發青的男人。
昭明長公主把站不穩的男人往床邊一扯, 冷聲道:“趕緊的, 遲了我讓你沙嶺寨一個都活不了。”
寨?
李暮往邊上讓了讓,看那男人明明一副自己都要不行了的樣子,卻還在昭明長公主的威脅下,手忙腳亂地替林卻把脈, 又撥了撥林卻的眼皮,看了看林卻的舌頭, 最後還掏出一根針, 要來燭火撩了撩,往林卻手指上紮了一針, 取了一滴血。
一番迅速地查看結束後, 男人自言自語了幾句, 身體輕顫著讓把林卻的衣服脫了, 他要施針。
李暮來不及多想,和劉嬤嬤一塊脫了林卻的衣服,期間男人又口述了幾味藥, 林晏安記下,和林棲梧一起去抓藥。
男人自己帶著一套針具, 和他狼狽的形跡不同,那套針一看就不尋常。╩思╩兔╩在╩線╩閱╩讀╩
男人施針前先深呼吸了好幾下,像是在進入一個狀態,慢慢的身體就不抖了,再一抬手,那手穩得像一台機器,精準地在林卻身上落下一枚又一枚針。
等顧池趕來,昏迷中的林卻已經被紮成了刺蝟,而顧池也在看清男人的麵容後,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時間應該沒過多長,因為男人施針的速度很快,但李暮卻覺得好像過去了大半日,等男人停下,說出一句:“過兩刻鍾取針,到時候再看看情況,那個藥別忘了煎,我、我先……噦!我先去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