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提出議和的建議,加上拿出來的詳盡數據,康熙想了許久,終是一聲長歎,不得不捏著鼻子應了。

於是,康熙再召議政大臣在南書房商議,這次不比上次,說句難聽點的話,江山是康熙一家的江山。不管是新疆青海還是西藏,離京城實在是太遠,對議政大臣們來說,完全是不痛不癢。

看得到的東西才有震懾力,比如某地的賦稅少了,戶部沒有銀子,比起青海西藏王公進的一點貢,再收刮走一大堆賞賜,來得實際有用。

不涉及到他們具體的利益,很快就君臣一心,定下了議和的基調。

十四阿哥的行囊還沒來得及打開,德妃的一片慈母心,一成都沒發揮出來,他重新被敲鑼打鼓送出了京城,直赴甘肅,取道張掖前去伊犁。

德妃心疼得病倒了,胤禛前去請安,被她哭哭啼啼數落了一通,胤禛表麵憂心德妃的病,心中卻一片冷硬,施施然出了宮。

蘇培見胤禛送走十四阿哥後,整個人像是恢複了第二春,不免內心得意,麵上卻不顯,深藏功與名。

到了晚上該用飯的時辰,蘇培在耳房裏坐著打瞌睡,到點自發醒了過來,伸了個懶腰,準備起身前去廚房轉悠。

走到門口,徐阿水咚咚跑了來,打著千恭敬地說道:“蘇爺爺,爺傳您過去。”

蘇培暗自一驚,胤禛早就知道他的性格,不是有大事,不會在用飯的時辰來找他。

難道康熙駕崩了?

蘇培心中一沉,撥開擋著門的徐阿水,飛快跑向了書房,睜著驚恐的眼睛看過去。

胤禛正起身,見到蘇培的模樣,被他嚇了一跳,皺眉不悅地說道:“你做什麼這般冒冒失失,難道你八輩子都沒有用過飯?”

蘇培被罵得莫名其妙,眨巴著眼睛朝用屏風隔開的隔間一看,除了胤禛常用的案桌之外,旁邊還擺了一張矮幾,兩張上麵都擺滿了酒菜。

胤禛走到門旁的架子上,挽起袖子準備洗手,蘇培忙走上去要伺候,胤禛拿開手,說道:“我自己來,你也洗洗。”

蘇培心裏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胤禛的記性真好,是要與他喝慶功酒呢。

洗什麼洗啊!

蘇培覺得心裏流的淚,可以拿來痛快地洗個澡了。

上了年紀,他真不想喝什麼酒,哪怕是前一晚喝多了些水,第二天早上起來照鏡子,他恨不得將鏡子都打碎。

裏麵那個麵孔浮腫,死氣沉沉的醜八怪,他真的沒有勇氣承認是自己。

再加上他的酒量與酒品,蘇培很不想喝。不過跟在胤禛身邊這麼多年,十分清楚這個老板的脾氣。

胤禛是那種愛之深,恨之切之人,恨不得白是白,黑是黑,絕對不允許存在中間地帶。

要是蘇培扭扭捏捏,說不定胤禛會白切黑,他就倒黴了。

不過,蘇培醜話先要說在前麵,等胤禛洗完手,他上前接著洗,吭哧吭哧說道:“爺,奴才的酒量不大好。”

胤禛挑眉,看了他一眼。

蘇培硬著頭皮說道:“若是奴才酒後失德,冒犯到爺,還請爺不要怪罪。”

胤禛似笑非笑說道:“你還有德啊?”

這天聊不下去了。

蘇培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胤禛笑個不停,饒有興致打量著他,說道:“坐吧,我不怪罪你。”

蘇培被他看得心生警惕,好似他很期待著自己失德一樣。

不過,蘇培極少見到胤禛喝酒,上次他喝到一半就談起了正事,不知他的酒量深淺。

說不定,他還不如自己呢。

蘇培略微放了心,走到胤禛的身邊,提壺要替他倒酒,被他抬手攔住了:“我自己來,你去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