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抱了抱拳,不理會如神色灰敗,如同石像般立在那裏的十四,大步回了胤禛的歇息處。
胤禛正在屋子裏批折子,見到蘇培進來,皺了皺眉說道:“怎麼這麼久,你跟他費什麼口舌,等下要啟程回宮了,還有好多事要忙呢。”
蘇培說是,上前調起了朱砂。現在與以前不一樣,胤禛寫下的字成了朱批,以朱砂代替了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胤禛就是蘇培的對照組,勤奮得令人發指,擴大了能上折子的官員範圍,一天比一天的朱砂用得多。
蘇培看著他筆走遊龍,寫得飛快,忍不住為他哀歎了幾聲。
十四搶個屁啊,大清國庫這麼大的窟窿,他有本事填得上嗎?
蘇培清楚,胤禛現在最頭疼的,還不是十四黨的折騰。
畢竟新型的既得利益者,比如擁護胤禛的人得到了從龍之功,當然要死守住自己的利益,自然而然會與想與其奪利的十四黨鬥爭。
連著經曆了康熙與仁壽太後兩場喪事,花費了大筆的銀子,加上國庫本來就窮得叮當響,胤禛成天挖空心思,想著怎麼搞到銀子填充國庫。
胤禛寫了一會,沒聽到蘇培的聲音,停下筆,抬起頭來打量他幾眼,然後繼續寫了下去,問道:“你先前可是氣到了?”
蘇培沒有答,臉上一片莫名其妙,什麼氣到了?
胤禛沒等蘇培回答,頭也不抬,說道:“十四罵你的事。”
怎麼說呢,蘇培不是沒挨過罵,受過辱。比如現在的齊妃,在以前還是李格格的時候,就罵過他。
蘇培記得可清楚了,當時他的代入感還沒有那麼強,做閹人久了,他已經習慣了下麵空蕩蕩,再被指著鼻子罵閹狗,心裏就不是那麼好受。
徐阿水他們上手的時候,他幾乎想跟著上去踹一腳。
不過,十四畢竟是胤禛的親兄弟,他敢讓徐阿水他們直接動手,按著十四的頭給胤禛磕頭,是摸準了胤禛不會怪罪。
胤禛不缺十四這個頭,他將十四的頭按下來,是按著十四對胤禛臣服。
如果因為十四罵了他蘇培一句閹狗,就陰惻惻要報仇殺人,胤禛就該害怕了。
罵蘇培最多的,還是胤禛,會不會有一天,因為胤禛罵了他,他就心生怨恨呢?
伴君難,蘇培的喜怒已經混亂,他自己有時都會感到茫然,不知什麼時候該生氣,什麼時候該一笑而過。
蘇培看著自己身上的獨一無二的黑色常袍,突然覺得心生疲倦,把他襯托得更加斯文俊秀的衣袍,都變得麵部可憎起來。
他又想退休了。
胤禛聽到蘇培回答奴才沒有,奴才不敢,頓了下抬起頭,放下手上的筆,嚴肅說道:“說吧,你又在想什麼了?”
蘇培答道:“奴才沒有想什麼,請皇上明鑒。”
胤禛氣笑了,罵道:“明鑒,我明鑒個屁!你那副模樣,我還能不知道你。生氣就生氣,還在那裏裝呢。喏,我允了你,反正你的狗腿子多得很,要不要留下來,待晚上的時候,把他套上麻袋揍一頓。”
蘇培瞬間被治愈了。
不過,他可是狡猾得很,胤禛說什麼,他絕對不能傻傻地全部照著去做。
盛極而衰,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人的欲望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