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關係好壞隨時在調整,不過蘇培沒有見過,徹底關閉通商口岸的情形。
大清始終保持對外的通商口岸,哪怕是晚清時,都從未徹底關閉過,甚至送了學生去西洋留學,學成歸來了一批優異的人才,比如鐵路方麵有重大貢獻的詹天佑先生。
胤禛說完,臉色白了幾分,輕撫著胸口,不耐煩地說道:“這個鬼天氣,屋子裏再多擺幾個冰鑒,熱得我胸口都悶得慌。”
蘇培神色一變,趕緊站起身,說道:“奴才去請太醫。”
胤禛要叫住蘇培,見他已經竄了出去,失笑搖搖頭,由著他去了。
過了一陣,太醫前來了,胤禛歇息了一會,已經好了許多。太醫診脈之後,隻說他太勞累,讓他多歇息。
蘇培微鬆了口氣,送走太醫回來,胤禛斜靠在塌上,笑話他道:“你就愛一驚一乍的,我哪有那麼嚴重。你放心,我還想多活幾年,還想看著大清千秋萬代呢。”
自從上次鬧了辭職之後,胤禛算是與蘇培徹談開了,他沒有太多的顧慮,說話已經隨意了許多。
蘇培沉默了片刻,徑直道:“不可能。”
胤禛白了他一眼,神色悵然道:“我知道。這不過是所有帝王的念想罷了。”
蘇培更加直白了幾分,說道:“以後說不定會沒有帝王,英吉利都成了議會立憲製,帝王的權利變小了,幾乎快成了擺設。像是法蘭西,佛郎機等國,一定會緊隨英吉利的腳步。”
英國的政權變動,早在康熙時就已經發生。胤禛沉吟了片刻,打趣說道:“這樣倒挺好,隻做皇帝不做事,還照樣能享受榮華富貴,這樣天大的好處,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蘇培知道胤禛隻是說說罷了,誰肯把手上至高無上的權利交出去?
尤其還是胤禛這樣事無巨細,恨不得事事都親自動手的工作狂。
大清的沒落,在於大清的封建體製,總不能讓胤禛或者弘曆,自己推翻自己,走向共和。
就算胤禛與弘曆有這個魄力與胸襟,也要問問那些八旗老爺們同不同意。
兩人說了一會話,見到外麵起風了,蘇培起身去關窗,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濕意,神色一喜,說道:“好似要下雨了,隻要幾場秋雨,天氣很快就會涼下來。”
胤禛笑罵:“你不加冰鑒就不加,少拐彎抹角說什麼雨不雨。”
蘇培隻當沒聽到,出去親自盯著胤禛的藥。
當晚果真下了一場雨,天氣涼爽了許多,兩三場秋雨下來,如蘇培說的那樣,圓明園入了秋,園子裏的楓葉,已經開始泛起紅痕。
這天胤禛睡到半夜,總覺得不舒服,頭暈不說,還陣陣惡心。
蘇培被小太監推醒,聽到胤禛身子不適,胡亂套上衣衫就往九州清晏跑。
在門口,與急著趕來的太醫遇上,院子裏燈火通明,蘇培心不由得往下沉去。
奔進寢殿,胤禛躺在床上,臉色白中泛青,嘴唇發紫,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隨著消瘦的臉龐滾滾而下。
蘇培停下了腳步,靜靜看著太醫診脈施針,心裏與腦子都空蕩蕩的。
他不記得雍正具體當了幾年皇帝,隻記得時間不長。眼前胤禛的狀態,蘇培能判定,肯定是心髒問題。在醫術發達的時候,都不一定能搶救過來,何況是大清。
太醫施了針,卻沒有半點用,胤禛依然痛苦呻.吟,手在空中無意識亂抓,連氣都快透不過來。
蘇培眼睛幹幹的,胸口憋著什麼,快要爆發了,卻發不出來。
轉身走出去,隨便抓住一個小太監,厲聲吩咐道:“去請寶親王,還有張廷玉鄂爾泰等軍機處的大臣來,快,馬上去!”
小太監嚇得臉色大變,忙應是往外跑了出去。蘇培慢慢回轉身,腿像是灌了鉛般,拖著走回寢殿。
胤禛隻剩微弱的呼吸,臉已經全無血色,嘴唇與臉一樣,白得嚇人。
太醫拿著針不斷顫唞,不敢再紮下去,蘇培走上前,跪在了床榻上,輕輕叫了聲皇上。
胤禛頭已經不會動,隻眼珠子動了動,好似聽到了蘇培的話,在回應他。
蘇培努力平緩了一下情緒,清楚說道:“奴才已經去叫了寶親王他們,您再等等。”
胤禛似乎吐出了口氣,人漸漸安穩下來,卻沒有等到他們,赫然薨逝。
新舊更替,弘曆早就被立為儲君,遺詔宣布之後,沒有任何懸念,新帝將擇日登基。
胤禛的靈柩被運回了養心殿,蘇培第一次,心甘情願守靈。
蘇培跪在靈前,聞著元寶紙錢的氣味,不禁苦笑。以前他總是罵,天氣太冷與太熱時,守靈都是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