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萬歲爺——”
毛豐剛要開口便被薛邵攔下。
薛邵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垂頭道:“萬歲,昨夜查抄戶部尚書府是臣行事魯莽,與毛豐無關。不過,臣在地方上已掌握章啟正的貪汙罪證,這筆錢若能確認源頭,章家涉嫌閹黨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皇帝摳摳眉梢,“薛邵,朕問的就是你為何因果倒置,板上沒釘便興師動眾上門查抄。”
“朕知道,閹黨名單是馬誌忠臨死前親口留下,你我皆在場,但那幫大臣們不在,我要你做的就是確認名單真假,免得被馬誌忠擺下一道。你倒好,說好先從地方上查起,一個不留神居然在皇城根下抓了個二品大員。”
皇帝說著說著將自稱從‘朕’變成了‘我’,儼然和薛邵十分熟稔,並無過多的君臣之分。
薛邵道:“萬歲,臣知道這步棋很險,但是地方官將這些朝廷大員的話奉為聖旨,臣若想從他們手上拿到更確鑿的證據,隻怕在動手逼供以前,他們便會無端暴斃,成為京城某些人的棄子。”
皇帝摸摸下巴沒有做聲。
薛邵繼續道:“所以臣認為比起保守行事,不如直接借貪款將章啟正送入詔獄,一來殺雞儆猴,錦衣衛不是動不了他們這些朝廷大員。二來往魚群裏丟一條泥鰍,好看清楚是誰跳得最凶。”
皇帝想了想,擱下毛筆,“那你審出什麼來了嗎?”
薛邵道:“臣不但抓了章啟正,還抓了他兒子章鳴遠,昨夜章啟正一直為他兒子求情,今天必然鬆口,不用怕他不說。”
皇帝終於露出了點笑模樣,搖頭道:“薛邵啊,手段狠呐,真是不辜負朕提拔你上指揮使的位置,行,那你著手去辦。”他敲敲桌麵上的奏章,“這些老頑固罵你的長篇大論,朕替你收著。”
“臣,定不辜負萬歲厚望。”
出了金鑾殿,薛邵和毛豐在殿外接過繡春刀,重新佩戴上身。
毛豐聽完薛邵在殿前說的,有點震驚,他一邊下長階一邊問:“想不到你考慮了這麼多,我還當你昨晚真的隻是衝動行事,為了那個丁——”
薛邵看他一眼,徑直走下台階,將毛豐甩在身後。臨出宮他腳步一頓,朝平康宮的方向走去。
毛豐不解地跟上去,“怎麼了?去那兒幹什麼?”
錦衣衛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不得出入後宮,但荒廢的冷宮久無人居,那方向除了浣衣局便是管柴火的惜薪司,不會有後妃前往,加之薛邵是禦前紅人,他要去平康宮根本無人阻攔。
薛邵攜同毛豐來到年久失修的平康宮門前BBZL,用刀鞘擋開厚重的蛛網,推開了塵封已久的木門。
平康宮雖是冷宮,但也由三進院子組成,占地極大。
薛邵道:“毛豐,幫我找一口井。”
“井?你渴啊?”
毛豐愣住,見他頭也不回往內院走去,隻好張望著幫他找井。
薛邵踏入內院,抬眼就見雜草遍布的院落中兀立一口水井,往裏看去,這井早就廢棄,裏頭除了水什麼都有。
薛邵徑直走出平康宮,叫來兩個宦官下井一探究竟。
那兩個宦官不明就裏,也不敢問薛邵要他們下去幹什麼,指揮使開口了,那就是讓他們下去把這口井掘出水來也得照做。
宦官交替著下井,一點點把井裏的雜物清理上來,過了一陣,井裏的那個拽上來半條爛布。
他丟開布頭又往深處抓了抓,竟從井底淤泥裏拽出一根人骨。
倆宦官險些瘋了。
井裏的嚇得直往外爬,井外接東西的這會兒已經跑到了平康宮門口。
毛豐抓起那根被丟棄在地的人骨,托在掌上掂了掂,“小腿骨,薛邵,你知道這兒有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