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便是你,悔不該將你放出宮去,便宜了薛邵,白瞎這份技藝。”
丁寶枝趕緊道:“臣婦不敢獨攬功勞,《金剛經》是司衣司所有女官的心血,能得萬歲爺和太後賞識乃司衣司之大幸。萬歲爺也不必遺憾,技藝學過就不會忘,臣婦在宮外也可以繼續為太後吃齋祈福繡製經文。”
皇帝摳摳眉尾,扭臉看向薛邵,後者眉眼含笑,像是在說我夫人就是這麼榮辱不驚能說會道。
皇帝忽然一喜,拍掌道:“薛邵,朕看你也不必再為你外祖家的事煩心了,丁寶枝出宮之後仍舊心係太後心係宮闈,朕心甚慰,今日授她以誥命,讓她從你的品級,從此便是正三品的誥命夫人。”
哪怕丁寶枝坐在凳子上也覺得膝蓋一軟,不敢耽誤,立刻跪地謝恩。
皇帝笑道:“這下梁國公要是再有二話,直接叫他來尋朕吧。怎麼樣?薛邵,這封賞比之你預想的如何?”
皇帝這是徹底替他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薛邵單膝跪地揖禮謝恩。
丁寶枝如同跪在雲端,最後還是讓薛邵給攙起來的,坐在凳上好一會兒沒緩過神。
皇帝拍板道:“這事就交給司禮監去辦吧,容予呢?”
邊上宦官低眉順眼道:“容太監在大殿為萬歲爺整理今日尚待批閱的奏章。”
“去把他叫來。”
那宦官領命退下去。他隻是個隨侍禦前的宮人,真要執筆替萬歲爺書寫聖旨,還得是司禮監的秉筆容太監容予。
過了會兒,門外傳進腳步。
丁寶珠轉身看去,首先入目一身鐵鏽紅的曳撒,上繡著虯屬獸鬥牛,金剛怒目栩栩如生。
抬眼再看那人麵貌,麵龐白皙細嫩,眼睛鼻子嘴都小巧秀氣,顯得女氣。
丁寶枝眉頭緊鎖,目不轉睛盯著他瞧。
那人也察覺到丁寶枝的目光,轉臉朝她一笑,眼睛似玻璃珠一樣通透明亮,與丁寶枝臉上的驚愕之色形成鮮明對比。
榮達...
他是榮達......
主座上皇帝朝他招招手,“容予,朕要下一道誥文,授錦衣衛指揮使薛邵之妻丁寶枝三品誥命,你去神帛製敕局取絲織文書來,替朕擬旨。”
容予弓俯下`身子,仔細聽明白後才道,“奴婢這就去辦。”
皇帝道:“旨意不急著傳,你先忙完手頭上的再找個日子出宮宣旨,不過,可得趕在梁國公七十大壽之前。”
“是,奴婢明白了。”
容予退出臨溪館,轉身離開的一瞬,他眼光落在丁寶枝臉上。
這儼然是認出她了,丁寶枝眸光閃爍難以置信,怎麼也想不到那會是榮達。
她初任六品典衣的時候還打聽過榮達下落,聽說BBZL他離開浣衣局後又從司寢局調走了,從此再沒有音訊。
死了、出宮了、進了偏僻冷宮,什麼都有可能,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遇見榮達,唯獨沒有想到再相見他會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
想必對榮達來說也很難以置信吧......
當年和他躲在門板後麵分享同一塊棗酥的小宮女,出宮嫁給了錦衣衛指揮使,從夫官銜搖身變成三品誥命。
榮達以前開玩笑說‘苟富貴,無相忘’,丁寶枝說女官晉升到頭也隻是個五品,但宦官不一樣,宦官可以做到禦前,在司禮監當掌印太監,大有作為,還是能有出頭之日的。
她說等他一朝榮華,帶她一塊兒富貴。
二人碰了碰棗酥,就算約定好了,拉鉤蓋章。
出宮坐上馬車,丁寶枝全程魂不守舍,直到腰上讓人捏了一把,她這才扭臉看向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