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如何接話,薛邵又道:“你一說沒有利益牽扯,我想起來件事。王閣老和司禮監近來走動頻繁,可誰不知道司禮監的秉筆,不對,掌印,容掌印現今掌管東輯事廠,和錦衣衛撞了職權,我一想不對,王閣老從來都和錦衣衛不對付,他這下該不是要站隊東廠吧?”

朱清捏著瓷杯的手一滑,杯子從半空落在桌上,他整個頓住,顯然是沒發現自己出了這麼多的手汗。

茶杯裝著水,落在大理石桌上一聲脆響,碎了個四分五裂。

朱清這下更慌了,本來能遮掩過去的問題,被他的手汗給弄得十分複雜。

薛邵這是在拿刑訊的姿態和他閑聊,全程盯著他眼睛,出手汗都是輕的,不掉眼淚就不錯了。

其實薛邵這番話,隻是在問王閣老是否打算站隊東廠,並不是直接質問朱清王閣老和容予的關係,一線之隔,聽上去卻大不一樣。

起碼在朱清看來,他仍猜不透薛邵是否已經查到些什麼。

不遠處幾個女眷因茶杯的動靜走過來。

玉枝扶上朱清的肩,掏出帕子在他身上擦了擦,笑道:“我說是誰摔杯為號呢,原來是我自己的傻夫君啊,怎麼搞的你?弄得多狼狽,衣裳都濕了。”

薛邵轉著扳指默默看她動作,旋即微不可查一笑,看向了別處。

這個丁玉枝,不喜歡她丈夫。

她嘴上嗔怪,該是和朱清關係甜蜜才會地位逆轉,但她手上動作敷衍,隻可著一處水漬擦,做戲意味十足,要麼是她不會照顧人,要麼是她從不照顧朱清。

薛邵伸手拉過靠近自己的丁寶枝,拉著她的手將她帶至身側,手掌包著她的手輕輕地捏來捏去,閑不下來。

丁寶枝感覺他的得意都快以體溫的形式傳遞給她了。

她伸手和他交握,又用大拇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敲了三下。

誇誇他。

做得不錯,不愧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

第47章 (修)

回府後丁寶枝洗過澡見薛邵還在書房,掌著燈移步到他那去。

推開門見桌上攤著一張字條,薛邵下意識以手蓋住了字麵內容,見門口是她,又鬆開了手。

丁寶枝托著燈行至桌前,坐下問:“這是什麼?你很緊張它。”

薛邵閉目捏了捏山根,“馬誌忠的口供,閹黨人員名錄。”

“全部嗎?”

薛邵微微一笑,睜眼看她,“不是,他多狡猾啊,自然是棄車保帥。”

“那名錄上的人,你都抓起來了?”

“該抓的抓了,該殺的殺了。”

“還有不該抓不該殺的?”

“朝中大半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是抓不光也殺不光的,其實不少人在見到馬誌忠倒台後都BBZL或明或暗的表了態,我隻殺大紓和萬歲不需要了的人。”他說著話音逐漸陰鬱,眼神中殺伐決斷的意味濃重。

“薛邵...”

他扯了下嘴角,從椅背直起身來,伸手摩挲了下她的側臉。

“嚇到你了?”

丁寶枝搖搖頭,在他要收回手去時握住了他,“我想聽你說今晚見過玉枝和朱清的看法,我看不出什麼,你後來又問了朱清那麼多,可是問出什麼了嗎?”

薛邵右手被她握著,不自覺蕩起一絲笑意,唇畔笑渦明顯。她手很小,起碼在他的襯托下顯得很小,掌心貼著他的手背,體溫比他稍低。

“朱清算是漏洞百出,倒是你二姐丁玉枝還挺有意思的。”他一頓,笑問:“你們丁家女兒是不是都很要強?”

丁寶枝皺眉看他,“能不能好好說了?”

他一笑,“在我看來丁玉枝和朱清之間並無夫妻之情,那你說,她為何要幫朱清討好容予,再替他們和你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