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她過來的?”
崔四這才看清主子的臉。
這幾日聖人接連召見陸綏,軍中事務又多,他連著三日未歇息好,當下兩眼泛青,下頜也滿是胡茬,瞧著可有幾分狼狽。
崔四頓悟,郎君這是不願讓妧娘子瞧見他如此不講究的一麵。
“郎君無需顧慮,妧娘子並非那等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
“……”
陸綏深邃的眼眸朝他狠狠瞪去:“讓她回去,就說我此刻沒空見她。”
這話被外頭聽牆角的薑妧聽了個正著,她輕輕掀開簾子,委屈巴巴道:“陸將軍,您堂堂君子,怎麼還撒謊啊?”
坐在書案後頭的陸綏身子一僵,隨即望了眼崔四,顯然,他未料到薑妧已被帶進來。
崔四被那吃人的眼神嚇得一哆嗦,立即縮著腦袋退到一邊。
薑妧笑吟吟地將簾子掀大了些,一張花容月貌的臉蛋露在帳子裏。
鎮定如陸綏,此刻神色早已有些不自在,他隨手抓了本兵書,故作冷漠道:“你怎麼來了?”
薑妧答非所問:“我能進去了嗎?外頭太陽有些毒辣,曬得慌。”
半晌,陸綏才吐出倆字:“進來。”
得他首肯,薑妧忙提著食盒走進去,在案前站住腳,熟稔地將盒蓋取下,上頭一屜是剛出爐不久的古樓子,肉香摻著餅香撲麵而來,立在一旁的崔四情不自禁咽了口口BBZL 水。
“我是來給您送吃食的。”薑妧燦然笑道,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如新月一般。
陸綏輕飄飄掃了一眼,隨即又將視線挪回書上。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用過早膳,你還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那不行,這是我特地跑到街上給您買來的。”
薑妧掃了眼旁邊的沙盤,又瞧了瞧角落裏那張狹小的木板床,再看陸綏一副幾日幾夜沒休息的模樣,當即便覺得心裏直悶得慌。
“聽清姐姐說,你時常住在營中,那吃飯呢?可應時?”
陸綏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攥著書卷,眼皮微微顫動兩下,他確是有些困倦了,尤其聽到她輕柔的聲音,聞著她裙間若有若無的花香。
他真想好好睡上一覺。
“你問這些作甚?”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自始至終目光都未離開過書本,隨即又擺出一副不耐模樣,“你若無旁的事便先回去吧,我還有公務要忙。”
薑妧蹙了蹙眉,忽而彎下腰,上半身伏在書案上,整張臉離他的指尖極其近,溫熱的氣息不經意地撩過他的手指,酥酥癢癢之感惹得他喉結滾動片刻。
他抬眸,入目便是她姣好的笑顏。
“還有何事?”
“三郎,您的書可是拿反了?”
陸綏愣了一瞬,垂眸望去,在手裏捧了半天的書竟當真拿反了……
短短一會兒,他臉上神色變了好幾種,薑妧兩手撐著書案忍俊不禁,站在一旁目睹這一切的崔四亦是努力憋笑。
良久,陸綏僵硬地攥著書卷,道:“這書我已翻閱數遍,早已熟記於心,正拿反拿於我皆無影響。”
薑妧長長“哦”了一聲,從他手裏奪下書卷放在一旁,轉身又走到銅盆前將帕子打濕。
陸綏瞧著她忙碌身影,不知不覺便看呆了,到嘴邊催促離開的話也咽進肚裏。
她今日穿了身青綠海棠齊胸襦裙,腰上佩戴一串碎玉編織的香囊,行動間偶有清脆響聲傳來,明豔而靈動。
等她將濕好的帕子遞來時,陸綏尤未回過神來。
崔四輕咳一聲,提醒了句“郎君”。
不等他言語,薑妧已將絹帕放進他手裏。
“清姐姐說您最喜歡吃麵片湯和古樓子,我打聽了一下,聽說蔡記的麵片湯最有名氣,徐記的古樓子味道最香,您嚐嚐可合胃口。”
半晌,陸綏攥緊帕子,垂眸道:“好,有勞了。”
薑妧抿唇一笑:“比起三郎為我做的,這些都算不得什麼。”
“……”陸綏抬眸覷向崔四,後者連忙搖頭,無辜地用眼神表示,他可什麼也沒說啊!
事已辦妥,薑妧轉身便準備離開,臨走之際又衝崔四眨了眨眼。
“崔小哥,這麵片湯涼了可就不好吃了,趁熱給你家郎君盛一碗嚐嚐味道。”
崔四硬著頭皮連連應下,目送薑妧離開後,縮著脖子小聲道:“郎君,那日奴將東西送到後就回來了,奴也不清楚妧娘子是如何知道的。”
陸綏慢條斯理地用絹帕擦手,BBZL 淡淡道:“知道了,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