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鞍前馬後,之前籌碼在手時,尚能贏得他幾分尊重,可如今,想來你的計劃已然落空,不知你可已找到新的籌碼,來重獲豫王的信任?”
說到此處,她認真觀察著薑卓的神色,在他那複雜的眸光中捕捉到一絲陰狠歹毒的殺意,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他哼笑:“你忘了,薑家並非隻有你一個女兒。”
“的確如此。可二哥也忘了,自古以來,嫡庶有別,更遑論皇室,一向立嫡不立長,所以,如果你打著阿姐的算盤,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而且,有陸綏在,他斷不會睜眼看著你們在這長安城攪弄風雲,禍亂朝綱。”
薑卓攥緊拳頭,臉上陰晴不定,良久不曾言語。
緩和少許,薑妧徐徐走到他麵前,低聲道:“二哥,你如今選的,注定是條不歸路,一但失敗,連累的可是整個薑家。 ”
不知哪句話挑動了他的神經,他猛然站起,怒吼道:“那又怎樣?我就是死,也要拽著整個薑府給我陪葬!”
話音落地,他臉色驟然蒼白,額上冷汗淋淋,眼神也躲閃不定。
薑妧愣在原地,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她方才真切地感受到,麵前這個人渾身從裏到外透出的巨大恨意,幾乎要將她吞噬。
薑卓攥緊拳頭轉過身去,猛吸一口氣,顫著聲說道:“你走吧,我的事不需你來操心,跟隨誰,下場如何,皆與你們無關,哪怕有朝一日我死無葬身之地,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他決絕地說罷這番話便要送客,不料這時,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頭推開。
“看來薑二郎也是錚錚鐵骨,可惜這骨氣用錯了地方。”
薑妧回眸看去,竟是陸綏來了。
側目再看薑卓,亦是滿臉錯愕。
陸綏大步走來,輕裘緩帶,墨發半束,今日難得穿了身月白長袍,往日隱隱掩藏的儒雅頃刻間泄露出來,平日裏那眉宇間的淡淡銳氣亦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在薑妧肩上輕輕拍了兩下,道:“妧兒,你先到外麵去,我與令兄有話要說。”
薑妧回過神來,訥訥地點頭,走到一半又折回來,指著書案上的長壽麵。
“二哥,說歸說鬧歸鬧,你別忘了把這麵吃了,今兒畢竟是你生辰BBZL 。”
薑卓抬頭,一向陰鬱的麵容有些微鬆動,複又垂下眸子:“多謝。”
……
從房中走出來時,天邊最後一抹餘暉也落了。
薑妧托著腮就地坐在右手邊的遊廊下,望著簷角破舊的銅鈴有些出神,腦子裏七七八八想了一大堆,有關薑卓,有關薑妤,有關那些斷斷續續的夢境。
春汐將那文房四寶交給薑卓的仆從後便走來陪她,見她若有所思便未打攪,隻靜靜坐在一旁守著。
房中二人密談些什麼她們無從可知,隻知兩刻鍾後,雕花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陸綏負手走出,薑卓緊隨其後,畢恭畢敬地向他作了一揖:“將軍慢走。”
陸綏拱手回禮:“薑二郎,我在軍營靜候佳音。”
其態溫和,其聲平穩,這樣的禮遇,讓生平飽受他人怠慢的薑卓鼻息發燙。
他再次行了一禮,轉頭吩咐道:“阿福,替我送陸將軍出府。”
“不必勞煩。”陸綏微抬手,轉而凝目尋向立於廊下的薑妧,“我還有幾句話要與令妹說。”
薑卓循聲望去,廊下佳人亭亭玉立,月桂羅襦華清冷豔。
這樣的女子,若是生於亂世,必是紅顏薄命。
“將軍請便。”他道。
陸綏微頷首,隨即朝薑妧走去,到了跟前,他拂開她額前碎發,低聲道:“帶你去個地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