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室外呼嘯的北風,“這大冬天的,換什麼季?你看孩子臉都紅了,跟火裏嗆得喘不上來氣兒一樣。”

聽楊丙BBZL 這麼一說,澹台長明再一看隋知,確實覺得她比從前都嚴重,也有點猶豫,他蹲下來問:“今天是特別難受嗎?”

隋知點頭,但她今天更多的是心裏難受,就像是剛做完夢那樣,心裏有一陣說不上來的難過。

“教授。”她抬頭,看向澹台長明和楊丙,哭著問,“李太後是怎麼死的?”

如果她是一年前問的這句話,他們想都不用想就能回答她,小太後是引咎自盡,但是自從內棺出土,上麵的繪畫一次又一次打破大家對原有曆史的認知後,頓時誰都不敢給出準確答案了。

隋知閉上眼,感受到胸口仿佛壓住了一千隻蟲,正痛苦掙紮,等著她一張口,破繭成蝶。

她的鼻炎很小就有了,從小到大因為這事不知道請了多少次假去醫院,但是就是沒查出什麼病理性結果,什麼藥都吃了,還請人送泰國帶回來通鼻器也沒用。

考慮到她家沒有遺傳史,醫生甚至懷疑過她的窒息感不是來自鼻炎,而是心理作用。

那如果,不是鼻炎,也不是心理作用呢?

隋知看著內棺角落的繪畫,在心裏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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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將二層棺蓋運回到科研所,除了部分和棺木有關的工作,還需要寫許多相關報告以及走相應流程,多數人都跟著回到市區。

工作一忙,時間落花流水般,轉眼就到了年底。

這一年,集團和往年一樣舉辦了年會,但多了許多張陌生的臉。

隋知平時不會主動關心集團動向,但是在工作期間,她常常跟隋韶嫻打電話,也算對集團的情況有些了解。

隋文瑛過世後,她的財產根據她的遺願直接越過隋韶嫻,到了隋知名下,但隋知不懂商場上的事,不敢貿然插手,所以錢相當於還是集團的,隻是對她來說多了份保障而已。

隋韶嫻也從李南鬆那裏聽到,從隋文瑛過世後,謝徊幫了集團很多,中漾為了他們也犧牲了很多利益,才沒讓股東過世這件事導致集團動蕩。

回首看,隋文瑛已經離開他們將近一年,不管她生前多麼鋼鐵手腕,被稱讚是女中豪傑,又做了多少為社會助益的事,時過境遷,往事如風,終是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就連隋韶嫻,也已經從至親之人離世的悲傷中走出來,再提及隋文瑛,也不會像一年前那樣哭到昏厥,隻是很偶爾想起來,會流眼淚。

隋知想,再過五年,或者十年,大概她會連這些難過的情緒都記不起來。

人生在世,本就如此。死生亦大矣,他人不得與之變。就算當時難過的天都要塌了,生活也會在某個節點之後,回歸平常。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能存在腦海中三年五載,已是莫大的緣分。

隋知落座在去年的同一位置,看向曾經在靈堂裏肅然默哀的人們,如今紅光滿麵,觥籌交錯,就不禁感慨:“好怕死啊。”

謝徊端起麵前的茶杯,輕抿一口,眼眸微BBZL 沉:“你會怕死?”

“我怎麼就不能怕死?”隋知被他這反問的語氣問的莫名其妙,原本有些悲傷的情緒都被壓過去了,“隻要人死了,再過幾年,就再也沒人記得我了。”

她寫過字的本子,哪怕小心收藏,生前不想人知道的秘密,死後被人發現,也會被當廢品扔掉。

她喜歡的衣服,會成為遺物,扔掉或者燒掉。

她吃過飯的碗,或許會被家人延用,但如果有朝一日摔碎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她用過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