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綏之撓了撓耳朵:“哦。”
她知道啊。
她不僅知道李綏念來了,還知道她是皇上瞞著皇祖母,偷偷帶出來的。
可她沒醋,甚至都不知道醋從何處來。
在她心裏,趙瑾就是她的舅舅,就像她不會對父親產生男女情感一般,亦不會對舅舅產生。
謝卿微涼的手指從她的耳畔延著垂下的長發撫下,握住了她的手。
李綏之一驚,連忙把手抽回來,隨風飄動的簾子外車夫的身影若隱若現,但凡外麵的人回頭看一眼,他們的事就瞞不住了。
可他略帶薄繭的大手不給她逃脫的餘地,像是要把她的手捏碎那般用力握住,一把把人扯到懷裏,唇角淺揚,語氣卻含著不難聽出來的微慍:“你醋他,遷怒到我頭上?”
“我沒有醋他啊。”李綏之看著幡動的棗紅色車簾,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壓低了聲音解釋,“外麵有人,你別……”
但謝卿就像沒聽見一樣,把她抵在兩人中間礙事的手鉗住,兩人的距離近如每一次在塌上,男人灼熱的氣息撲灑在她臉上,極具壓迫:“就算你把你的老鼠般的膽子借給他們,你看他們敢說出去麼?”
李綏之一愣,下巴被他勾起來,吻的如北風中的寒雪般放肆。
她被迫承受他的親吻時,滿腦子都在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這些吃著軍餉的人,竟然連皇後與臣子苟合,都不敢告知於皇上嗎?
謝卿的布局,究竟到哪一步了?
他察覺到她的分心,用力咬住她的舌尖,強迫她將全部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李綏之會了意,不敢怠慢,慢慢軟了身子,輕偎低傍,緊貼著他胸膛,將自己送上去。
軟轎穿過街巷,北風吹起車簾,行人百姓便可隨意瞥見轎中春色。
“哎喲,哪家小娘子?光天化日,竟然如此不知廉恥!”
“品行如此不端,登不得大雅,至多便是個通房丫鬟罷了!”
李綏之將他們的罵聲聽得一清二楚,心中那點僥幸蕩然無存。
連她都能聽到他們的話,趕車的都是習武之人,一定聽得更清楚,可他們,卻連頭都沒有偏過來半寸。
心一點點冷下來的同時,李綏之也明白,如謝卿所言,他們不是不知道裏麵的人在做什麼,隻是不敢說。
謝卿垂眸,理好她的衣襟,下巴略略揚起,漫不經心地指向窗外:“殺BBZL 了?”
他指的是外頭說話的百姓。
李綏之搖頭:“不必了。”
他們又沒說錯。
她身為一國之母,與太傅苟合,本就不知廉恥。
往後,還會有更多人,罵的更狠的時候。
殺,是殺不完的。
馬車未曾停歇,外頭的聲音愈發熱鬧。
行至拐角,不遠處傳來熟悉的吆喝聲,不用看,就知道伴隨著那一聲吆喝,蒸籠會掀起來,籠屜裏嫋嫋白煙騰起,滿滿一鍋香噴噴的小二郎包子出爐了。
伴隨這一屜肉包子的,必然還有幾聲犬吠。
這便是到三七巷了。
李綏之曾經生活的地方。
謝卿這場戲做得足,說她想家,就真把她帶回家。
李綏之搭著謝卿的小臂走下馬車,餘光掃到後麵一同下車的趙瑾和李綏念,忽然想到,有沒有一種可能,趙瑾對謝卿的手腕並非沒有察覺?
他們的馬車離的並不遠,她聽到了那些話,趙瑾應該也能聽到,但他卻毫無反應,會不會他跟她一樣,也在沉默和隱忍中,等著時機來臨?
第57章 微服私訪
三七巷尾的小雜院, 便是曾經李綏之一家住的地方,她家住北房,東西廂房還另住了兩家人。但因著此次前來的人身份高貴, 原先東西廂房的鄰裏已經被轟走,看似空蕩蕩的門裏,順著門簾下端仔細瞧, 能看得見一排排孔武有力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