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站在蘇衡身側,保持了兩拳距離,“這三位英氣少年郎,都是墜鷹峰戍邊營地的,一個多月前就來這裏做過買賣。”

“他們長得俊不說,還溫文爾雅,別說搶東西了,得了布莊白送的茶葉,轉身就拿了山貨來感謝。”

“你們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不認自家人麼?不對,怎麼看你們也不像自家人。”

四名疼得站不起來的軍士,頓時臉色發白,滿臉寫著要死了。

蘇衡三人的臉色也不好看,不過是被氣的。

銅錢骨子裏的暴戾冒出來,神情堪比惡鬼:“衡哥,讓我打死他們!竟然敢毀墜鷹峰的名聲!你們前段日子就不該去他們那裏救人!”

“說他們狼心狗肺,狼和狗都要喊冤!”

趙小胖是營地裏和銅錢相處最多的人,此刻被嚇得退了兩步,嗚嗚嗚……銅錢真的好嚇人。

銅錢的行動與言語同步,一個勁踢直逼樊井的腦袋。

“銅錢!”蘇衡兩手借力一撐,一個掃腿攔住銅錢的攻勢,疼得立刻皺了眉頭大喊,“住手!”

“我要殺了他們!”銅錢繞過蘇衡,直接二擊。

“小胖,把他們綁起來!”蘇衡囑咐的同時,直接虛晃一招,把銅錢摁在櫃台上,“殺人償命!他們不值得你這麼做!”

“放開我!”銅錢怒火中燒,兩眼布滿血絲。

蘇衡怎麼也沒想到銅錢力氣這麼大,幾乎用盡全力都困不住他,再這樣下去,兩人都會受傷,隻能大吼出聲:“銅錢,我還是不是你衡哥了?!”

“是!”銅錢不假

“行。”銅錢和趙小胖也站起來,端盤子,收筷子。

三個人大鵝似的端著碗盤走進廚房,見裏外都沒人,因為實在太撐,順便把碗盤都洗幹淨了擺好,然後才搖搖擺擺地往客房走。

“衡哥,你那兒有沒有消食的藥啊?”趙小胖摸著肚子,“撐到了。”

蘇衡笑了:“都撐成這樣了?還吃藥?”

“為何不能吃藥?”銅錢其實也撐得慌,隻是麵皮薄。

“吃藥,不管是蜜丸還是煎藥,要麼溫水送服,要麼一碗湯……”蘇衡瞥了他倆一眼,“你們還能喝水?”

“嗝……”銅錢和趙小胖不約而同地搖頭,“一口水都喝不下了。”

“多走走,促進消化也是一樣的,”蘇衡自己也沒好多少,兩輩子都沒吃這麼撐過,“來,就當遛彎了。”

於是,三隻大鵝慢吞吞地到處踱步,走啊走啊,又走回了前廳,隱約看到有位身形嬌小的女子正背對他們站著。

蘇衡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向前走,雖然大鄴男女之防不算嚴苛,可是現在天黑,要不要注意?

銅錢卻不由分說走上前去,顫唞著聲音輕喚:“阿娘,是你嗎?”

趙小胖也想跟過去。

蘇衡一把拽住小胖,不由分說向其他地方走。

“衡哥,見到長輩不打招呼很失禮的,”趙小胖撅著嘴,一臉不高興,“銅錢長得這麼好看,他阿娘肯定是個大美人。”還有不少好奇心。

“她背對我們,就表示並不願意見人,撐傻了吧?”蘇衡打趣。

“嗯,我不僅想看,還想偷聽呢,”趙小胖在蘇衡麵前從不掩飾,亮亮的眼睛含著水汽,“我也好想見阿娘。”

蘇衡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掛在夜空的上弦月:“月有陰晴圓缺,但是亙古至今,滄海桑田,唯一沒變的就是這個月亮。你和你阿娘看到的是同一個月亮,會不會好受一些?”

趙先機看了又看,忽然重重點頭:“嗯。”

蘇衡嘴角上揚,孩子容易害怕,找各種理由騙自己,騙著騙著,熬著熬著,也就長大了,就像現在的趙小胖除了一張圓臉,渾身已經沒有胖的地方了。

從孩子氣的小胖墩,抽條成英氣又結實的少年郎,再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和一雙巧手,成為墜鷹峰最受歡迎的機關師。

等他回到國都城,家人肯定欣慰孩子長大了,肩膀更寬,胳膊腿也更結實了,眼神更堅毅了。

誰也不知道,他在離家的路上流了多少眼淚、差點被棗泥糕噎死;又是如何顫著雙腿麵對從天而降的燃箭、拚死守護醫舍和藥舍的;大戰過後來不及後怕,看到為了保護自己被燒傷的王皮匠,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蘇衡來到大鄴時已經快四十了,現在雖然和小胖年紀相差不大,卻有種“我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這樣的好孩子,誰不喜歡:

“小胖,你已經不胖了,要不要換個名字?”

“不用,小胖挺好的,阿娘就這麼叫我的。衡哥,再走走?”趙小胖閉著眼睛傻笑。

“還撐得慌?”蘇衡有些擔心,“實在撐得厲害,我去拿幾根金針來……”

趙小胖結結實實倒吸一口冷氣,連連擺手,邊溜走邊說:“衡哥,我好多了,真不用。”

蘇衡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