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犯之事了?”
“那是自然!”石頭忙順杆上爬,忽然咂摸出一點不對勁來,忙改口道,“沒有,沒有,我能犯什麼事,明鏡雖好,可不能妄信啊!”
眾人:“……”
“本座剛才在扇中看到,”薛靈鏡的聲音輕了些許,嗓音略啞,前所未有的凍人,“你手上有三十八條人命,你作何解釋?”
一絲冷風吹進院內,數息間,半點呼吸聲也無。
所有人都像突然給霜凍著了,凝著麵色呆張著嘴,這絲涼風更是叫人毛骨悚然。
薛靈鏡轉過身,看了岑蹊河一眼,岑蹊河同樣臉色發白,衝薛靈鏡點了點頭,對著武陵仙君的神像又拱了拱身,繼而轉身對住持及眾弟子道:“適才在下說過,師尊此番出關,來到芾縣,並不是為了遴選弟子,而是另有目的。”
住持訥訥看著他,嘴唇發著抖,還不敢說話。
岑蹊河微微抬高了聲音:“諸位都知道,武林門有三峰十八洞,三位峰主,十八位洞主。中峰下峰峰主乃我同門師兄弟,而十八洞主,皆是我三人入室弟子,雖所教不類,所成不足,但也確實是在下看著長大,親自管教,品行上佳……然而就在數月前,我武陵門出了一樁血案。”
石頭抱著臂,從香爐上跳下來,在神像前蒲團上盤膝坐了,看著岑蹊河,一張平素乖張扭曲的臉上此刻竟沒什麼表情。
岑蹊河頓了頓,續道:“十八洞第六洞,水崖洞洞主張棲楓失蹤,門下三十八人死於非命,均是一劍封喉,無爭鬥之痕跡,凶手手段之毒辣,修為之高超,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薛靈鏡道:“本座查問凶手,明鏡扇照映出此地。”
他沒有再往下說,但眾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龍哥小寧不可置信地看著石頭。
住持也顫聲道:“怪不得這瘋乞丐總說武陵仙君強迫於他,要繞著武陵派走……原來竟是畏罪潛逃麼?”
數十道灼灼目光落在石頭臉上,有驚懼有憤恨,石頭僵著臉擺手道:“薛大仙,你扇子弄錯了,我是個殺豬的……前幾個月王縣令家擺酒席,我就是殺了三十八頭豬——”
“哢嚓”一聲脆響打斷了他的辯解,隻見薛靈鏡捏碎了手中杯盞,回頭冷道:“你是說奪我門下三十八名子弟的性命,在你眼中無異於殺豬麼?”
“這可比殺豬省力多了……”石頭低聲喃喃,又抬起頭嘻嘻哈哈道,“怎麼著,大仙,人命是命,豬命就不是命嗎?”
薛靈鏡搖搖頭,背過身去。
“誅邪陣。”他抬起手,低喝道,“列陣,殺無赦。”
第8章 誅邪請神君(二)
晚春深處,因著幾場雨一下,倒是開始倒春寒。
石頭看著眼前如珍籠棋局般持劍而立的二十數名弟子,吹了吹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破破爛爛的布裳無法蔽體,多少讓他覺得有點冷。
我才不會怕了他們。石頭心中嘟囔。
武陵派這誅邪陣已有數十年未在人前展現,一來是沒有窮凶極惡之徒需要諸弟子協力剿滅,二來是布此陣消耗太大,頗為不值得,三來,誅邪陣殺孽太重,有違天道。
修道之人往往會想方設法避開“業障”,隱居山林不問世事是一法,斷情絕愛不通人情亦是一法。
石頭想到“業障”二字,隻覺腦門像被劍尖抵著一般涼得發疼,他屈其手指敲了敲額頭,笑嘻嘻道:“薛掌門,你們武陵派修的有情道,最為重情重義,所以也容易冤冤相報,身負孽障。我勸你還是不要用這個誅邪陣,你看你一把年紀了沒什麼進益要自毀修為也就算了,你弟子還年輕得很,還是勸他們早點看開,仇恨都是浮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