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頭擺明了是越瞞著越好奇,兩隻手在仙君麵前來回晃。
“算了。”仙君道,“不圓了吧。”
說著把懷裏一本薄薄的簿冊丟進小溪。
“我重金買來的的龍陽十八式!”謝秋石對著急流大叫。
過了半天,他忽然反應過來,瞪著眼睛看燕赤城:“圓房不會就是做那上麵畫的事兒吧……”
仙君彈了彈他的額頭,笑而不語。
“真的?”謝秋石臉色一紅,“那真的是能做的啊……”
燕赤城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做不成的吧!”謝秋石繞到他身前,端坐著,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似乎在確認什麼,“做不成的吧?”
“謝秋石。”燕赤城道,“你既然什麼都不懂,那便算了。”
謝掌門仍不識抬舉,一雙眼睛骨碌碌轉著,嘴上卻肯定道:“做不成,至少你肯定做不成。”
燕赤城麵色忽地一沉,目光淩淩往他身上一掃。
謝秋石隻覺背後發涼,瑟瑟縮了縮肩膀。
燕赤城捉住他一縷頭發,輕輕一扯,過了片刻,唇角很小幅度的牽了牽,言辭鑿鑿,道:
“做得成。”
夏日天氣易變,上一刻還是晴空萬裏,下一頃便要驟雨傾盆。
竹排上的兩人猝不及防被澆成了落湯雞,“圓房”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他們在江州靠了岸,沒進城,而是去了一座近郊的小院。
那小院似是百年未有人打理的模樣,荒草叢生,蒺藜遍地,風雨中衰草連天,黑影搖曳,遠遠看去有如孤魂鬼影。
謝秋石輕咳一聲,在屋簷下左右徘徊,就是不進門。
仙君道:“再不進去,該打雷了。”
謝秋石“唰”地閃身進了屋。
出乎意料,屋內倒是幹淨整潔,顯然時常有人灑掃,謝秋石鼻尖動了動,嗅到一股香火味,便問道:“這裏有人燒過香?”
“少爺,這屋背後,就是仙君廟。”
一個老邁的聲音響起,謝秋石給唬了一跳,轉身便瞧見一位身著前朝服飾的老管家,他眉頭一跳,低頭看去,隻見那管家雙膝以下竟空無一物。
謝秋石連滾帶爬地躲到燕赤城身後。
“這一百年來,咱仙君的廟香火不斷。”老管家似是沒看到他的反應,隻絮絮道,“這裏也因為是仙君故居,百年來,雖然破敗,卻無人踏足,以示尊敬……”
“令管事。”燕赤城忽道,“打些熱水。”
他一開口,那渾渾噩噩的老管家像是魂靈著了地一般,清醒過來,連聲稱是,轉身便走。
“那是什麼?”謝秋石小聲問,“他怎麼沒有腿?”
“令管事是半人半鬼之身。”燕赤城道。
“鬼道?”謝秋石納悶道,“鬼道不該死絕了麼?”
“凡有光處,暗影滋長。”仙君淡淡道,“不必介懷。”
“我又怎麼會介懷?”謝秋石癟嘴道,“對了,你在人間既然有故居……你曾經住在這裏?”
仙君一怔,緩緩點頭。
“怎麼樣?”謝秋石期待地看著他,“這裏好麼?”
“我不知道。”仙君道,“謝秋石,熱水送來了,去好好泡一泡吧。”
謝秋石被仙君滿口“不必介懷”“我不知道”堵得氣悶,一口氣憋在喉嚨裏,身體泡進熱水裏時沒吐出來,搓洗時沒吐出來,全身都泡紅了還沒吐出來,直到跨出浴盆,他才長長舒了口氣,伸了個懶腰。
他赤著腳踩著冰冷的地麵,褻衣鬆垮垮罩在身上,前襟大敞,腰帶散亂。因為步伐慵懶、拖泥帶水,他每走一步,那潮濕的衣袍發絲便隨動而搖,“劈啪劈啪”留下一地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