諧,同時又有張力,膚色也很搭,後期稍微調一下明度,對比會更明顯。
整個過程裏林瑾瑜看起來真的很放鬆,大概有種人天生就是那種不怕出眾的性格,適合站到聚光燈或者鏡頭下,隻見他支著手,要麼懶散玩會兒筆,要麼把臉埋胳膊裏裝打瞌睡,要麼把腿往桌上一架看窗戶,很隨意,但也很有鏡頭感。
張信禮則隻是微微偏頭,靜靜看著窗外楊柳在風中起落。
前幾張都不錯,大概是選片也張張可以的程度,周輝催他倆道:“你倆坐到同排去,親密點,快。”
張信禮沒動,林瑾瑜挪上一排,在他身邊坐了,周輝叫他倆看鏡頭,哢哢又是幾聲。
倒也還行,不過有點類似。雖然他們拍畢業照的總體風格就是小清新,可不能每張都走隱晦風,那樣很重複,久了審美疲勞。周輝看完剛剛那組後咳嗽了聲,朝張信禮使了個眼色。
“林瑾瑜,”他喊:“看我這兒。”
林瑾瑜便抬頭看他,張信禮心領神會,偷偷抬起手來往他肩膀伸,由於心虛,眼睛卻不由自主看向相反方向。
哢哢聲不停響,前幾秒林瑾瑜沒察覺,但大概是張信禮太緊張了,到最後幾秒時他手抖了一下,蹭到林瑾瑜背,林瑾瑜便倏然轉頭,把他嚇了跳,心虛的人馬上把手一收,沒摟成。
“唉,你說你……”功虧一簣,周輝看上去比他本人還痛心疾首:“都打信號了,果斷點不就成了,扭扭捏捏的。”
“還打信號,”林瑾瑜分別瞥了他倆一眼,說:“幼不幼稚。”
兩個幼稚鬼默契地都不說話。
周輝一臉遺憾翻看剛剛的照片,看著看著臉上的遺憾沒有了,反而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林瑾瑜好奇,湊過去——隻見相機顯示屏上忠實記錄下了剛剛滑稽的一幕,從他倆一本正經目視鏡頭,到林瑾瑜依舊正經,張信禮則斜眼看窗,偷偷伸手,再到被林瑾瑜捉住,慌亂收手。
好幾張照片連成段無需台詞,卻一切盡在不言中的詼諧小畫麵,沒有肢體接觸、沒有眼神交流、沒有性也沒有情色,什麼也沒有的幾張照片卻清楚詮釋出什麼是青澀與愛。
——“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
林瑾瑜靜默了一會兒,也勾了勾嘴角。
周輝把一張張照片拉過去,越看越滿意,感覺假如剛按他的計劃來個擁抱、接吻姿勢反而落於俗套,於是叭叭道:“其實……也不錯,風格更統一,可以出套圖了,名字就叫‘塞林格的愛’。”
“得了吧,”林瑾瑜笑:“可不敢碰瓷,而且,某人都不知道塞林格是誰。”
剛從座位上走過來湊熱鬧的張信禮挑眉,說:“我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林瑾瑜心想:他應該不知道。
張信禮說:“高中的時候,你在語文書裏寫這個人的名字。”
那些艱難暗戀著的年歲,林瑾瑜在書裏寫聶魯達、戴望舒、塞林格,寫他們的詩句,意指的其實都是自己,如今好像反了過來。
周輝看完了,把相機遞給林瑾瑜與張信禮,讓他倆自己看,同時說:“我回去簡單弄下後期再發給你們,或者你們要洗出來嗎,也可以,順便的事,記得把錢轉我就行。”
林瑾瑜斜眼往下,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無比認真地看著每一張照片,張信禮從旁邊靠過來,目光越過他肩頭,和他一起認認真真看。
窗外爬山虎的綠葉反射著耀眼的陽光,飛鳥離開枝頭,樓下的綠蔭與自行車棚好似與那年常被附中學生霸占來偷點外賣的那個別無二致。
這些曆曆而過的青澀照片填補了林瑾瑜與張信禮所未能共同經曆到最後的那段遙遠學生時代,修補了遺憾,填滿了缺失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