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節(1 / 3)

身就逃?

“不……”張信禮看見,那個本應在聽到‘回去’兩個字後毫不猶豫,轉身就走的林瑾瑜忽然緊咬著牙,臉上肌肉微微顫唞著,露出了他曾在轉學前見過一次的、偏執,然而又堅決的表情。

他說:“我要……過去。”

他還是忐忑又害怕,但他要過去,去更近地看一眼好久不見的媽媽。

……

“一共四十五元,歡迎下次光臨。”

咖啡館裏,服務生十分熟稔地笑著和林媽媽打了招呼,送她出門:“姐姐今天比昨天坐的時間更久些呢,是有什麼事嗎?”

“不,沒有,”林媽媽把散落的碎發重新攏到耳後,同樣回了個禮貌但略顯疲倦的笑:“就隻是……習慣。”

是啊,已經習慣了。

這是以前林瑾瑜經常愛來寫作業的地方。自從兒子從這個家離開以後,她每天都會到這個咖啡館裏靠櫥窗的地方來坐坐,隔著扇玻璃,看著馬路上來來去去的人群與車流。

也許是一種妄想吧,她盼望著某一天能從紛亂、陌生的人群中看見小瑜回家的身影。這一盼,就是兩年。

今天是工作日,雖然因為身體原因已很久沒加過班,甚至連正常工作時間也安排得很隨意,但大概就如這兩年來的無數個日子一樣,再懷抱著明知不存在的希冀等下去也是一樣等不到吧,林媽媽打開皮包結了賬,拉開掛著風鈴的店門,踩著高跟鞋,走了出去。

還是一樣熟悉的景色與陌生的路人,慢性失眠總能讓人精神不好,本來打算直接回家的林媽媽忽然想起了什麼,改變方向往藥店走去。

她是個堅強的女人,所擁有的美麗使得她從小就得到了比其他人多得多的包容、善意、羨慕與嫉妒,也是她驕傲、自信、在社交場上遊刃有餘的眾多資本之一。

在那個林瑾瑜看來非常久遠的、隻要是大學生都擁有無限光明的未來的時代,林媽媽一路憑借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大學,父母、親戚、同學、老師都喜歡她,她本是我行我素,永遠按照自己想法做事的人,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讓她真的從心裏服氣,更別說從她的生活裏趕走唯一的兒子。

——直到初進大學,她遇見了那個因為不大善於和領導交集,因此教書教來教去,也還隻是個講師的、林瑾瑜的爸爸,林懷南。

一旦脫離學生普遍尚未成年的中學階段,對師生戀的反對聲音似乎就小了許多,連林媽媽和林爸爸本人似乎也覺得隻要畢業了,優秀的學生和傾慕的老師談戀愛、結婚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

如果林媽媽有預見未來的能力,能預見到有一天自己的兒子是她和丈夫都無法理解的同性戀,且他的丈夫關於這件事的決定與打算,也許她會對二十四歲那年自己所作出決定的意義明白得更深刻一些。

不管多少歲,不管畢業了多久,真正以學識塑造了一個人思想、三觀的老師對這個人的影響也許是一輩子都無法真正消除的。

林懷南並非是個有大男子主義的人,他尊重女性,在發現避孕套,以為林瑾瑜談了女朋友時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於有了“準兒媳”,而是告訴林瑾瑜,不論和他喜歡的女孩是誰,假如要發生關係,他必須要真的取得了人家的同意。

然而盡管如此,盡管林懷南在主觀上並未想引導什麼,但由於師生間心理上的上下級關係,在甚至當事人雙方都不能感知到的潛意識裏,林懷南對配偶的單方麵影響一直無形存在。

如果林瑾瑜在他的成長曆程裏有就自己的家庭模式做過思考,他會發現,雖然他父母之間溫馨、和睦、大體上是平等的,但每逢重大決策,話事的那個人總是爸爸。